喻閔聽懂了薑總的話外之音,看薑糯的眼神卻愈發欣賞:“薑總,你是聰明人,我也不跟你繞彎子,說實話,自從我建立博約股份之後,一直鮮有敗績,直到遇見你,你讓我栽了那麼大個跟頭,但說實話,我很欣賞你。”
薑糯止住他的話頭:“喻總,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正常的商業競爭,我不過是看到了商機,沒有放過,可沒有對付你的意思。”
“哈哈哈,”喻閔笑起來,“薑總所謂的商機,就是不動聲色地、在不影響股價的前提下,悄悄做大宗交易,故意讓我們以為薑氏是想分一杯羹,而事後賣掉股份時,卻又大張旗鼓地宣揚得滿世界都是,後來又勾結趙總……”
“我可沒有宣揚——不過是網友們對我個人賬號的過分解讀罷了,因為這個事兒,那個賬號後來都棄用了——薑氏集團官方沒有一個人對媒體,乃至對外人說過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違規減持的事我們也不會做,”薑總一張嘴就瘋狂甩鍋,“全都合理合法,勾結升宸趙總,更是無稽之談,喻總這話我可擔待不起。”
喻閔語塞,“好,我承認,薑氏從頭至尾都沒有違規,甚至都不用薑氏出麵,而是你那位男……助理。”
“不管怎麼說,”喻閔端起茶杯,“我都佩服你的才智,以茶代酒,敬薑總一杯。”
薑糯笑著陪了一杯,“謬讚了,不敢當。”
喻閔含笑望著他,忽然說:“薑總,其實我覺得,你男朋友的醋吃得不無道理。”
薑糯:“?”
喻閔三十出頭,是那種成熟儒雅的男人,與顧江闊完全是兩種類型,可不得不說,精英老男人的魅力也不容忽視,他們說話做事麵麵俱到,既能確切地表達出喜歡,又不會招人討厭,很會拿捏分寸。
“我個人的確非常欣賞你,是那種男人對男人的喜歡。”喻閔直白而克製地說,“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得你很不一樣。……你現在的男朋友就是個保鏢,就連‘顧總’的名頭也是你封的,他跟你、跟我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薑糯心道:的確不是,南洋顧家,可是超級豪門,哪裡是咱們比得了的?
不過他的身世,隻要顧家一天不想公開,顧江闊就很有可能像上輩子一樣,隻能永遠做個‘神秘富豪’。
喻閔:“小糯,為什麼不找個實力相當的人?陪你並肩作戰,陪你一起浮沉商海,實力匹配的人,才有共同語言……”
“喻總,”薑糯嚴肅地打斷他,“您要是聊這個,恕我不能奉陪了。”
喻閔:“……”
見他如此堅決,喻閔也不癡纏,頗有風度地聳聳肩,稱呼也變回“薑總”,他歎口氣,“薑總,拋開個人感情,我也還是很欣賞你,是真誠地想跟你合作,剛才話已經說開,升宸的是,我們技不如人,願賭服輸,薑總你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如果不相信,我可以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這話說得相當真誠了,可薑糯還是搖搖頭,也措辭得當地說:“喻總,抱歉。您的博約是國際上有名的金融公司,幾次漂亮的做多、做空的案例甚至可以拿來做為經典教材,但是,我隻想做實業,說出來您可能不相信,錢對我來說,隻要夠花就行,我更希望做出些利國利民的成績,而不隻在意賬戶上的數字餘額有多長。”
“……沒想到薑總年紀輕輕,有這樣的覺悟。”喻閔麵無表情地誇了一句,顯然是不相信,覺得這些漂亮話是拿來搪塞他的借口。
喻閔慢吞吞地把.玩聞香杯,“我們看中同樣的資源,就是緣分,既然成不了合作夥伴,那麼,就會變成競爭對手,薑總,你不會願意跟我碰上的。”
這話就帶上威脅意味了,薑糯卻根本不畏懼,甚至有點喜歡這種針鋒相對的感覺——剛才又是送花,又是表白,讓他太不舒服了——薑總似笑非笑地說:“哪有您說得那麼誇張,市場就這麼大,大家良性競爭而已,再說,碰上了又如何,就比方說,升宸的事,我們也隻是各自合法合規地經營罷了。”
喻閔聽得明白,這是在點他:升宸的事上,你就是我的手下敗將。現在還拿什麼威脅我?
喻總長長地歎口氣,看向薑糯的眼神卻又帶上溫度:“既然如此,暫時我們是無法達成共識了。不過,跟你共進晚餐,我仍然覺得愉快,這束花,還是希望你能收下,倘若你改變主意……”
“薑總,我今晚提的兩個建議一直都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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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城和華國沒有時差,但燕林是冬天,這裡卻四季如夏,這會兒賭場是最熱鬨的時候,顧江闊第一天就被顧老爺子打發到這裡,並附贈了他一大筆籌碼,美其名曰“放鬆放鬆”。
顧江闊當麵滿臉歡喜地收下,從老虎機到二十一點,在五光十色的聲色場玩了個痛快,可一旦離了顧仲鴻的眼線,他才斂起神色,狀似隨意地抓過一個輪值休息的荷官閒聊,“大少爺經常來這裡玩嗎?”
這裡的“大少爺”自然指的是顧家孫少爺顧辛。
這個荷官今天陪著顧江闊玩了幾次,被他出手闊綽地打賞了不少小費,這會兒麵對金主的‘閒聊’,自然知無不言:“老董事長從來不讓他碰這些的。”
“哦?”顧江闊不怎麼意外地挑眉,卻說,“家裡的產業都不學一學嗎?”
荷官笑道:“顧家雖然是靠經營賭場發家,但現在早就洗白,集團業務涉及各行各業。再說,我們本地人很多都靠賭場生活,可家裡也三令五申不準來這裡玩,生怕我們學壞了,更彆說大少爺那樣的人,家教肯定嚴的。”
“是啊。”顧江闊幽幽道,“誰會攛掇自家孩子來這種地方。”
“不過,金絲雀有金絲雀的養法,狼崽子有狼崽子的活法,沒準這地方更適合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