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思?”薑糯當然記得這個名字。
提起許家思,就想起丁憑舟,這個害了他一輩子的男人,可惜,現在提起,卻仿佛遙遠到快想不起他倆的臉了。
薑糯沒直接回答,反而問:“他怎麼提的我?”
Allen也並非真想證明朋友是不是吹牛,他收了魏總的坐台費,本來就是為了陪老板們開心,傻愣愣地杵在這裡算怎麼回事?現在能說出讓薑總感興趣的話題,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許家思啊,他說認識你,還說跟你有過感情糾葛……”
“真的假的?”說話的卻是喻閔,這位三十歲的精英老男人,連聲音都拔高了些,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睛都隨之瞪大了,卻不像單純的八卦,神情有些複雜。
薑糯無語:“……沒有。”
上一世,因為丁憑舟偷偷劈腿許家思,可以算許家思插足。可這一世,薑糯從一開始就和丁憑舟劃清界限,又何來的許家思插足?
Allen是個聰明人,見薑總否認,便也不繼續說,反而察言觀色地說:“我就說他吹牛,許家思現在過得可慘了。”
薑糯挑眉,生出一點興趣:“怎麼?”
“他蹲監獄呢,在燕林市第五監獄服刑,好像是敲詐勒索罪,判了四年。”Allen滔滔不絕地說,“他這人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在一群小學都沒畢業的勞改犯麵前,反複強調自己是大學生,學藝術的,這不能乾那不能乾,那裡邊誰能慣著他,反正他被欺負得挺慘,刷馬桶啊什麼的,都讓他乾,平時睡覺都挨著馬桶,還要乾重活什麼的。”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薑糯忽然問。
Allen噎住,吐了吐舌頭說:“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朋友犯了點事兒,進去過一個月,正好跟他做獄友。”
薑糯點點頭,沒拆穿他,倒是喻閔借著敬酒做掩護,悄聲說:“那個朋友沒準就是他,他們這些人碰上掃.黃被抓,可太正常了。”
薑糯笑了笑,表示讚同。
喻閔看著他的笑容,愣了一瞬,把剩下的酒一飲而儘,薑總便跟著陪了一杯。
喻閔還是沒忍住,問:“那個許什麼思,是你什麼人啊?”
“校友,打過幾次照麵,”薑總輕描淡寫地說,“我跟一個服刑人員,能有什麼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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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總喝得不算高,頂多算微醺,有點暈暈的,但不難受,完全沒有斷片兒,清清楚楚地記得魏思祖在結束的時候非張羅去第二場,被薑糯以不勝酒力拒絕之後,便拉著他們拍了幾張合影了事。
也神誌清醒地婉拒了喻閔送自己回家,而是由司機老劉送回彆墅。
這時候已經半夜十點多,彆墅還亮著燈,第一個聽到薑糯聲音的是家裡的阿拉斯加,旺財嗷嗷嗷地興奮飛撲,可惜這回繩子換成了鐵鏈,旺財沒撲成功,導致它叫得更歡了,阿拉斯加不會像其他狗一樣汪汪汪,嗷嗷嗷得像隻狼,非常擾民。
沒幾分鐘就把薑小米同學從彆墅裡擾出來了。
作為一名馬上升高二的學生,他是沒資格在十一點之前睡覺的,薑小米衝出門,從司機手裡接過自家哥哥,然後就開始嘰嘰咕咕地說話:“哥你又喝酒了,喝多了沒?能正常對話不?”
薑糯:“……有事放。”
薑小米樂顛顛的:“我要是這回月考考得好,你能不能去參加我的家長會啊?”
奇怪了,之前薑糯親自開了兩回薑小米的家長會,結果無一例外都被班主任陶老師留下開小會,薑總在學校被折磨,回家就要把受到的羞辱加倍還在自家弟弟身上,兩兄弟都被折騰得夠嗆,後來,薑大少爺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讓助理吳銅代替他去開(挨)會(罵),回來隻傳達事情,不傳達情緒,犧牲吳總助一個,就能保住薑家兩兄弟的親情,也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薑總家暴未成年人的可能性,最大限度地維持了家庭和睦。
今天薑小米是怎麼了?突然活膩了嗎?
“你確定能考好?”薑糯問。
“試試唄,你要是答應去的話,我就有動力,”薑小米說,“總讓吳叔叔去,我也有點不落忍。你答應我嘛。”
說到底,薑總肯定希望自家弟弟有出息,是願意給他這個動力的。
“……可以,”薑糯說完,又強調,“但前提是你得有明顯進步——從倒數第八考到倒數第九那種不算。”
“放心放心!謝謝哥!”薑小米興高采烈,這會兒院子裡的旺財還在嗷嗷嗷,薑小米便拉薑糯告狀,“彆搭理旺財,它再裝可憐,也千萬不能解開繩子,它這個星期已經咬壞我三雙拖鞋啦。”
“……”薑糯一邊脫外套,一邊說,“不是雇了專人遛狗嗎?怎麼精力還這麼旺.盛?”
薑小米很殷勤地接過自家哥哥的外套,吐槽:“那遛狗小哥說,他乾這行三四年,從來沒見過這麼能折騰的狗,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飛奔多久都不累。”
薑糯疑惑極了:“顧江闊從前遛它的時候就沒事啊?”豈止沒事,每次帶著狗跑步回來,旺財都生無可戀,吐著舌頭一動也不動,都不用拴狗繩,也不會去禍害院子裡的花,隻剩下吐著舌頭喘粗氣了。
薑小米同學認真地說:“說不定就是因為顧大哥,每天帶它跑步,把它給練出來了,顧大哥那運動量,嘖嘖嘖,我懷疑顧大哥的字典裡就沒有‘累’這個字,跟著他,狗子都能練出塊兒來,旺財沒準就是這麼進化的。”
薑糯笑罵:“哪有那麼誇張?”
薑小米很想說一句顧大哥的體力如何你最清楚,又怕被滅口,終究忍住了,改口問:“顧大哥到底乾什麼去了,什麼時候回來啊?”
薑大少爺聞言卻陷入沉默,如今遠隔著山海,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或者說,還能不能回來呢。
然而,就在這時,門鈴響起。
薑糯這會兒還在玄關,離門最近,卻懶得紆尊降貴伸一下手,吩咐薑小米:“開門,可能是忘了什麼東西,劉叔來送。”
薑小米同學已經被自家哥哥使喚慣了,任勞任怨拖著薑糯的西裝外套,騰出一隻手去開門。
大門洞.開,外邊竟然站著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帶著初春深夜的料峭寒氣。
“顧大哥!!!”薑小米興奮極了,“正說你呢,你怎麼就回來了!!”
顧江闊是連夜趕回來的,原本打算明天,可實在耐不住思念,忙完手頭上的事,就買了最近的航班,也沒提前給糯糯發消息——多日不見,他想給糯糯一個驚喜,因而憋了一路也沒發一個字。
果然,薑少爺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已經脫了外套,正在扯鬆領帶,因為看到來人,動作僵住,他身上穿著一件襯衫和西裝馬甲,馬甲修身,把細.腰勾勒出來,便愈發顯得被西裝褲裹住的臀圓.翹飽滿。
薑小米沒等到顧大哥的回答,卻看到顧江闊一雙盯住自家哥哥的眼睛,嘖,那眼神,黏糊得好像能拉絲。
薑小米同學很有眼力見兒地默默讓開,隻敢在心裡吐槽:哥你自求多福吧。
還說不知道顧大哥體力如何,我看他今晚就能讓你好好見識見識。
“你們聊,”薑小米轉身就往樓上跑,“我作業還沒寫完,不陪你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