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於這樣動搖軍心的聲音越來越多,陳之故相信他們是被現在的形式給嚇到了,也懷疑董事會裡會不會有人被顧江闊收買……倒也不用懷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顧江闊不會放過這樣的代理權鬥爭。
隻是,不超過半數,就沒問題。
顧江闊還沒那麼大本事,搞定50%以上的董事會成員。
“不用擔心。”陳之故做出一切儘在掌握中的樣子,鎮定地胡說八道,“顧老董事長隻是還在靜養,不過我今天早上剛跟他通過電話,老董事長說一切都好,顧江闊也不可能買得下51%股份,大家稍安勿躁,靜觀其變吧,他頂多再堅持半個月,就會停止要約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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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陳之故費力地安撫了人心,另一邊,他聲稱‘早上才通過電話’的顧老爺子,卻鬨起了絕食。
顧江闊在外邊忙了一整天,披星戴月地趕回來時,就被焦急的傭人領到了老爺子的臥房。
老頭子奄奄一息地躺著,一雙昏花的老眼都餓得冒出了綠光,虛弱而憤恨地瞪著顧江闊,“你來乾什麼?”
“我不來,你表演給誰看?”顧江闊脫掉西裝外套,交給身邊的女傭,順口問,“他真的一口東西都沒吃?點心啊什麼的,也沒有偷吃?”
顧老爺子震驚地瞪向他。
女傭搖頭:“什麼也沒吃,就喝了點水。”
“知道了。”顧江闊說。
“你聽見了?”顧老爺子虛弱道,“如果不放我出去,我就餓死在這兒,看你能隱瞞多久?”
顧江闊走過去,寬肩窄腰的身材,能把最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撐得有型有款,如同行走的荷爾蒙,像隻年輕力壯、孔武凶悍的頭狼,跟日薄西山的昔日狼王對峙。
“你想餓死?”顧江闊輕笑,“這點小事就來打擾我?”
顧老爺子:“??”
“你不擔心我死在這裡?”
“怎麼會?”顧江闊彎下腰,臉對著臉,對顧仲鴻說,“有我在,爺爺,你一定長命百歲,久病纏身。”
他起身,吩咐:“朵安娜,去叫私人醫生,給老爺開一瓶葡萄糖。”
“葡萄糖能維持你基本的生命體征,既然不想吃飯,就輸液吧,對了,葡萄糖直接進入血液,你的胃還是空的,饑餓感不會消失,”顧江闊居高臨下地看著顧老爺子,“如果受不住煎熬,勸你還是乖乖吃飯。”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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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又是一個星期,顧江闊竟然還堅持著沒有向方家低頭——薑糯都已經扛不住,撿起積壓的工作,每天開遠程視頻會議。
好在薑氏集團的子公司和主營業務都步入了正軌,按部就班地做,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薑糯想回燕林,可一旦閒下來也忍不住去看顧氏集團相關的新聞,還會默默計算顧江闊又買下了多少股,還剩下多少資金,還能撐多久。
越算,薑糯便越感到驚心。
投入太大了,顧江闊比他想象得還更能堅持,現在股價還在持續下跌,那五百多億倒沒關係,債主就是自己,可其它用他資產抵押,加高杠杆而融出的資金呢?如果還是無法成功收購顧氏集團,那麼,顧江闊之前所有的心血都將付之東流,也許還要背上一些債務。
他急需方家的支持。
就在薑糯覺得他可能快撐不住的時候,顧江闊的電話打來了。
“喂。”
“喂,糯糯。”顧江闊的嗓音有些啞,薑糯聽著就不由得一陣心疼。
按著約定,他不能以任何方式提示顧江闊,方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場‘考驗’,一旦被發現,方家將永遠放棄資助顧江闊。
薑糯不大確定,此時此刻,門外有沒有方家的傭人,所以,並不敢冒險,隻好陪著顧江闊一起煎熬,說些不疼不癢的安慰寬他的心。
顧江闊卻道:“糯糯,我現在已經到極限了。”
“什麼?”薑糯下意識用手指絞緊了頗有藝術氣息的、絢爛的洛可可風格桌布,心裡生出不妙的預感,“你是有什麼重要的決定想跟我說嗎?”
‘已經到極限’這句話,顯然並不是指顧江闊的精神狀態,而是他的資金,不能再往裡投,否則,就真的入不敷出。
一開始方家的態度那麼曖昧,而顧江闊也有足夠的籌碼,誰能想到方家突然不按套路出牌呢?現在前期都砸進去了,實在沒有彆的退路,顧江闊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必須得向方家低頭。
“嗯,”顧江闊苦笑一下,“是個很艱難的決定,也是個壞消息,你能保證,聽我說完之後,情緒不要太激動嗎?”
薑糯:“……”
“糯糯?”
“糯糯,你能聽見嗎?”
薑糯沉默了許久,都快把那塊桌布給摳爛了,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他預感到了,顧江闊這是想跟自己坦白,他會直接說出‘想和方家女兒聯姻’的計劃,還是,把這個難題拋給自己,讓自己主動提出分手呢?
隻有這兩種可能吧。
薑糯心裡堵得厲害,甚至有一點生理性的、想乾嘔的衝動,原來人難過的時候,真的會想吐。原來和顧江闊分手,這麼讓他難受。
早就預想過很可能是這個後果,事到臨頭,卻這麼難以接受嗎?
理智告訴他,這件事關乎人性,本來就是方家考驗顧江闊在先,他不應該怨恨他。可很多非理性的情緒,勢如破竹地占據他的思維,委屈、憎惡、痛苦……混混沌沌地衝刷著四肢百骸,直到一滴淚突兀地落在桌布上,氤濕.了一片,薑糯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通電話還沒打完。
‘最後通牒’還沒聽到。
“喂,”薑糯清了清嗓子,用相當正常的語氣說,“剛才信號不好,你想說什麼?”
“哦。”顧江闊,“現在聽得到嗎?”
“嗯,你說。”
顧江闊卻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糯糯,我失敗了。情況比我預計得糟糕,如果繼續投入,我就不止是賠掉全副身家那麼簡單,還要背債。所以……”
薑糯下意識握緊手機,指節都發白。
“所以,”顧江闊小聲說,“我想及時止損,日後可能要靠你來養我了。”
“!!!!”薑糯,“你說什麼?”
“我說,我在南洋可能混不下去了,”顧江闊苦笑,認命似的說,“我想要的東西,一旦錯過時機,估計一輩子都無望了,所以,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我想回燕林。”
“不過也不是件壞事,”顧江闊深吸一口氣,“還能跟你團聚。……糯糯?又沒信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