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3)前世-顧江闊的暗戀史3
顧江闊:“是給我打的水?”
“不然呢?”薑糯舉著那隻被蹭臟的手,從他身邊走過,“你身上那麼多泥和血漬,到了醫院也要清洗,醫院到處都是人,去衛生間都得排隊,可沒這麼方便。”
公司附近就有家三甲醫院,薑糯隻準備幫忙給點醫藥費,並不打算費時費力地送他去私人醫院。
作為一個富二代,薑少爺從小就知道‘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救濟窮人也得講究度,不然容易讓人得寸進尺。
可顧江闊顯然不這麼想。
他心裡感激極了:漂亮少爺原來是在關心他啊,原來並不是嫌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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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糯去洗手間洗好手,再折返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裡隻有顧江闊一個人,不由得問:“他們呢?怎麼沒幫你?”
“是我說不用麻煩彆人。”顧江闊正用毛巾擦胳膊上的水漬,“一點皮外傷而已,沒那麼嚴重。”
現在身上的土和血已經洗乾淨,露出小麥色皮膚,胳膊粗.壯有力,可幾乎貫穿了整個小臂的狹長傷口已經外翻,薑糯看著都覺得疼:“這還不嚴重?”
顧江闊便把那條胳膊往身後藏,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低聲說,“是不是很嚇人?對不起嚇著你了。”
薑糯:“……”
偶像包袱八斤重的薑少爺因為長相原因,從小到大總被人說像小姑娘,經常被扣帽子猜測他膽子肯定小且嬌氣,因而最聽不得這種話,聞言登時不乾了,“誰怕了?”
薑糯偏要仔細看看,一把捉過他的胳膊,說:“這有什麼,但出.血了就得上藥,不然肯定感染。”
這一年的薑少爺才念大二,真正的孩子心性,為了證明自己並不膽小,自告奮勇地說:“我幫你上藥。”
這時候,他的手還握著顧江闊的胳膊,顧江闊一輩子還從來沒碰過這樣的手,那雙手骨節分明,顯然是男孩子的手,可又秀氣修長,比例極好,應當從出生起就沒乾過粗活、提過重物,細嫩柔軟,連指甲也飽滿有光澤,透著健康的淡粉色。
而整隻手在顧江闊小麥色粗糙胳膊的襯托下,愈發顯得白得耀眼。
“彆動啊。”薑糯吩咐。
顧江闊低垂著腦袋,耳朵都紅透了,生怕被漂亮小少爺發現異樣,哪裡敢動?
而薑糯何曾伺候過人?哪裡懂得怎麼上藥,研究了一會兒說明書,就想當然地把藥粉一股腦地撒在傷口上。
藥粉有消炎殺菌的功效,極富有刺激性,直接撒傷口上的效果堪比酒精,薑糯感到手底下的強.健肌肉猛然收緊,肌肉纖維因為用力而鼓.脹起來,觸手滾燙。
薑少爺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鬆開手,才發現,連傷口也因此重新滲出.血來。
“很疼嗎?”薑糯內疚地問。
顧江闊一聲沒坑,咬著牙沉默地搖頭。
“還說不疼?”薑糯登時不敢給他上藥了。
這藥到底是不是這麼用的啊?瞧這大個子疼的,臉上的汗水都把灰土給衝出幾道細細的痕跡。
說起來,這大個子還沒洗臉呢,薑糯到現在也沒看清楚他長什麼樣子。
但那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找人帶他去醫院——薑糯有點後悔,不應該逞能給他上藥,萬一感染,可大可小,看起來必須得幫人幫到底了。
“還是去醫院吧,你……”可薑糯剛放下.藥瓶,卻見顧江闊自顧自地把藥粉接起來,自己給自己接著上藥,手法比剛剛薑糯弄的還粗暴。
“哎!”薑糯阻止,“是這麼弄的嗎?”
顧江闊咬著牙點頭:“是,有紗布嗎?”
“我找找啊。”薑糯在醫藥箱裡翻,“有!”
有是有,可薑少爺這回不敢逞能了,隻按著顧江闊的要求,幫忙捏住紗布一頭,顧江闊動作倒很利落,一圈圈地纏得緊緊的,手法竟然有點專業。
薑糯忍不住問:“你經常受傷嗎?”
顧江闊纏紗布的動作一頓,含糊道:“嗯。”
薑糯一想也是,這大個子既然能跟李清有過節,估計也是道上混的,薑氏集團做的是正經生意,不好跟這些人扯上太多關係,薑糯便不問了,安靜地看著他把健碩的胳膊纏好,最後接過薑糯手裡的紗布頭,用牙齒咬著,一氣嗬成打了個結。
見他自己把外傷處理好,薑糯說:“還是再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顧江闊:“不用——”
然而薑少爺根本不聽他的拒絕,把助理叫進來,直接安排好人和車,又從口袋裡抽.出一遝鈔票,塞給下屬,並囑咐到醫院開好□□。
顧江闊繼續推辭:“真的不用……”
“瞎客氣什麼?”薑少爺打斷他,“既然是我公司的人傷了你,醫藥費理應由我們出。”
“還有,”薑糯朝他眨眨眼,“還要謝謝你方才的幫忙。”
顧江闊覺得自己又被電到了,心頭一蕩。
可呆呆愣愣地杵在那裡,並不知說什麼好,就聽薑糯繼續囑咐:“不過下次不要再在薑氏集團門口發生衝突了,好嗎?”
顧江闊:“……好。”
“行,去吧。”薑少爺擺擺手,便掏出個u盤,自顧自忙去了。
而一旁的助理還在瞪著他,顧江闊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不好意思再留在這兒,隻好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那是顧江闊第二次見薑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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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第一次隻是驚豔於陌生漂亮男孩的顏值,那麼這一次,顧江闊知道自己忘不掉了,即便好幾天之後,拖著疲勞的身體回到家,躺上床,一閉上眼睛,也都是薑糯的樣子。
有他在電梯裡踮腳跟自己悄悄講戰術的樣子,有皺著眉、明明很怕血,卻還要佯裝鎮定給他上藥的樣子,還有那雙黑白分明、疏離卻真誠的眼睛。
可惜,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自打上回誤打誤撞被薑糯救了一次之後,顧江闊就再沒見過這位小少爺。
工程隊需要跑什麼手續、需要蓋的章,顧江闊都親自去薑氏集團跑,甚至把自己捯飭得像模像樣,單純去薑氏總部附近轉轉,都沒再見過薑糯的影子。
後來,顧江闊打聽到,原來這位小薑總還在燕林大學念書,如今學業為重,公司都交給丁總經理打理。
做工程不是單純的出大力,身體累,心更累,忙起來不比從前搬磚的時候輕鬆,顧江闊的神經一直緊繃著,卻還是在難得的休息日,驅車前往燕林大學。
因為常年風吹日曬,顧江闊自知麵相比同齡人成熟一些,所以買了頂鴨舌帽戴著,好在保安根本不看學生卡,六七個校門白天都時刻敞開著。
燕林大學的校園占地麵積將近90公頃,各學院的學生加起來多達數萬人,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可顧江闊原本也不是為著來打擾薑糯,隻是忍不住想去他生活的地方看看,貪婪地、悄悄地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氣。
果然都是無功而返。
顧江闊這反常的舉動,倒是引起了他手下的工人們的好奇。
“老板,又有事要提前走啊?”
顧江闊:“怎麼,有事?”
“沒有。”工人說,“就是好奇,你整天這麼魂不守舍的,俺們還以為你處對象了呢。”
“……沒有。”
跟這群人混熟了,顧江闊愈發明白,其實中年男人比婦女還要八卦。
“沒有啊?”工人撓撓頭,“老板你二十幾了,是不是也該結婚了,要是沒對象,我們村我三舅媽家的女婿的妹妹……”
“……不用。”顧江闊連忙打斷,“我有喜歡的人了。”
工人“哦~”一聲,“那就對了。”
顧江闊:“……”
顧江闊覺得自己被套路了,但也沒生氣,而是掏出一支煙,遞給工人,“抽不?”
“哎謝謝老板!”倆人戴著安全帽站在圍擋外的角落吞雲吐霧,工人看自家老板像是有心事要說,便安靜等著。
果然一支煙抽完,顧江闊說:“我也隻是偷偷喜歡他而已。”
“怎麼?她家要彩禮太多?”工人疑惑,連包工頭都給不起,那得要多少啊?
顧江闊笑起來:“不是彩禮的問題,我們身份懸殊太大,而且……”而且他現在身體殘疾,就算喜歡人家又有什麼用呢?
“她是千金大小姐啊?”工人問。
“差不多吧。”
那麼大個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可不是‘千金之軀’?
“原來你都有夠不上的人。”工人生出同病相憐的意思,長籲短歎,“我年輕的時候喜歡村裡的劉愛花,但家裡太窮,高攀不上,也拿不出彩禮。人呐,得往後看,譬如現在,我老婆是不好看,還胖,但也給我生了兒子,現在日子也過得挺好,女人多得是,咱不能擱一棵樹上吊死不是?”
“不是的,”顧江闊幽幽道,“曾經滄海難為水。”
工頭:“啊?啥意思?”
顧江闊:“就是說,你喜歡你現在的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