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風雲(1 / 2)

歲月滄桑,流年似水,宮牆斑駁。

整個紫禁城仿若寒潭,死氣沉沉,令人毛骨悚然。皇城上下唯剩腳步聲驟急驟緩,其間雜亂無章,所伴隨匆忙倒也是顯而易見。

國喪當前,舉國哀聲,天下皆知。

時逢正月,眾人皆著素色衣裳,依著習俗各自散了發髻,披了月牙色鬥篷,行於皚皚白雪之間。靈幔高高掛起,襯著雪景似的,分外紮眼。目光所及之處,所見之人無不低頭快步行走,更是無人敢高聲言語。

反倒隨了這時節,平添了幾分悲涼之外,還帶了些許晦澀。

雖說此時新年已至,本該是辭舊迎新的大喜之時,卻無絲毫喜氣。冷冽寒風撲麵而來,亦不留半點情麵,風寒刺骨,堪比冰霜淒慘。

高宗靈柩前,烏壓壓跪了滿滿一靈堂。哭靈已近尾聲,眾人皆已是渾身乏力,但依舊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要知道若是有半點兒錯處,那便是對先帝之大不敬。

若華跪在最前頭,隨著眾人進行這些繁瑣的禮節,渾渾噩噩,神情中絕無發自內心之傷悲。她眼前這位躺於靈柩內的老人,麵上帶著格外厚重的安詳。

此時已是子時一刻,搖曳燭光映的滿堂紅光,很是亮堂。即便如此,若華依舊困得不行。

這本就不是她之祖父,而是自己這副軀體原來之主的。

說來也怪,此刻她竟提不起絲毫興致來,細細打量一番這個陌生的地方,可謂是對此處什麼事物都不感興趣了。若是可以,她僅願立即好好睡上一覺。

即使逝者是清高宗乾隆帝。她也無意去留心,她很清楚,她本就不該是這兒的人。

說來荒唐,她本不過一個翻譯,也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可上天與她開了個玩笑,就偏讓她在出建築工地的那一刻,陰差陽錯一朝砸成了植物人。待她醒來之時,便已是在這位固倫公主體內。

若說現在,她可說是完全不願——實則也沒有精力去把一切都捋一捋。她隻感到頭腦很沉,好似快昏暈過去一般。

她這初來乍到,便遇國喪,當真晦氣不說,偏是碰上了哭靈,這都到半夜了,竟也都沒能歇下。

這番胡思亂想了半晌,方才禮畢。若華任由兩個宮婢攙扶著起身,饒她再是健壯,此時也是腳下一踉蹌。久跪方起,她已然是吃不消。

她正迷糊著,忽聞一句話語,原是穎太貴妃說道,“今日……也都應是乏了。也罷,也罷……諸位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那聲音可謂是包含滄桑之感,而年老體邁之感也若隱若現。若華忽的打了個激靈,不覺下意識向穎太貴妃處望去,也是湊巧,直直遇上穎太貴妃投過來的目光。那目光格外平靜,宛若一潭死水卻又像是一汪清泉,好像有什麼在其中改變著。

穎太貴妃隻是笑而不語,片刻後她即是扭頭出去了。

若華以幾乎微不可見的幅度抖了一下,這是她兩世為人,頭一回見著這種目光,當下有些發怔。

剩下幾位先帝舊人亦是出去。若華仍未出去,雖說以她之位分,走在先頭倒也無傷大雅。但她沒動,隻顧站著發愣。

“公主……”一個宮婢低了頭,聲音頓了頓,狠狠扯了扯若華的衣角,並以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到,“您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怪罪下來又落到奴婢幾人頭上。”

雖說自稱“奴婢”,那語氣中卻無絲毫的恭敬之感。

若華這才回過神來,並沒有聽清剛剛的話,她笑了笑,語氣略帶尷尬的道,“這樣也好,那……走吧。”

那宮婢沒再做言語,攙著若華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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