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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想哭,你可不可以暫時彆要睡;

陪著我,像最初相識我當時未怕累。

——《假如讓我說下去》楊千嬅

蘇芩也不知道到最後,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整個下午的談判,全靠沈沐澤一人實力帶隊,她腦袋裡充斥著的,全部都是沈沐澤最後和她說的話。

他說,這件事發生的那天晚上,是小八的頭七。

蘇芩清楚的記得,小八頭七的那天晚上,夜風很大。她買了厚厚的一遝黃紙,帶了個盆,躲在靠近十字路口的避風角落,一張張的將黃紙點燃。

蘇芩和夏池出來的小城算是三四線吧,住在那的居民都迷信的很,說是給家中往生的人燒紙錢,必須去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

這樣陰差才能將燒著的紙錢帶下去。

黃紙點燃後的灰燼四處的飄,蘇芩邊抹著眼淚邊往盆裡倒水,生怕飄到空氣裡的灰惹來執勤的交警。

那天晚上,夏池似乎在外地錄節目,吳譯早早的給蘇芩打來電話,說這幾天夏池都不會回來。

她還心疼他,跟吳譯絮絮叨叨的叮囑了好多關於夏池的事情。

但是好像電話裡,夏池似乎很忙,他轉身對身邊的鶯鶯燕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後,才接起吳譯手力的電話,“知道了,晚上還有檔節目要錄,你自己在家小心點。”

蘇芩是想要開口的,她想問他,能不能晚點給她來個電話,隨便說什麼都好。

她一個人大晚上的給小八燒紙,心裡也是怕的。

“夏池......”

“乖啊,芩芩,這邊節目組的人在催了,回頭給你電話,掛了。”

隻是等不及蘇芩再開口,夏池就把電話撂斷了。

電話裡冰冷的忙音,裹襲著深夜裡的寒風,頓時讓蘇芩覺得心頭一陣鈍痛。

那密密麻麻的痛感,像是從心底深處悄然滋生出來的刺,切膚之痛,不過如此了吧。

每次這樣,都需要蘇芩回憶很長很長時間的過去的甜蜜,想他也許是太忙,也許是抽不開身,想他還是那個停留在記憶裡的,十七八歲桀驁不羈的少年。

如此才能緩緩壓住潛藏在心底的那抹疼痛。

但是,就這樣周而複始循環往複,她也感覺好累啊。

怎麼他們就走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小八是七年前他們倆還擠在地下室就收養的流浪狗,中華田園犬,算不上什麼名貴的品種,估計前任主人因為它是個跛子,便遺棄它了。

小八遇見蘇芩和夏池的時候,是在他們地下室黑黢黢的走道裡躲雨,小小的一隻,瘦的皮包骨,站起身來後腿還跟著一跛一跛的。

那天晚上,蘇芩拍完片累的要死,走在走道裡也沒注意,等踢到小八的時候,這才被嚇得尖叫出聲。

弄的屋內的夏池連鞋也顧不上踩的就拿著擀麵杖衝出來,生怕自己疼的寶貝疙瘩被

哪個不長眼的給欺負了。

最後兩人開了燈才看見瑟瑟發抖縮成一團的小八。

蘇芩和夏池四目相對,蘇芩搶先開口,“要不......我們還是......”

“不行,”夏池拒絕,“每天早晚都要出去遛狗,你都是睡到中午才起,到時候肯定是我起來......”

“哎呀,我可以晚上遛的嘛,你想想,我們手牽著手,黃昏時分,站在夕陽下,兩個人,一條狗,以後還會有嬰兒車,多幸福啊。”

“還幸福,有了它在家是時刻提醒我,人不如狗嗎?”

“不會的呀,這個家裡,頂多男人不如狗而已,哎呀,彆鬨彆鬨,癢的呀......”

——

晚上夏池回到家,室內一片黑,唯有門鎖轉動的聲音,哢嚓的刺耳。

蘇芩睡的很熟,不知道是累睡著的,還是哭睡著的。

總之,夏池開了臥室的燈,她才幽幽地醒來。

“回來了嗎?”蘇芩蒼白著臉坐起身來,聲音氣若遊絲,毫無力氣,“幾點了,還知道回來啊。”她難得多嘴的諷刺了一句。

夏池一聽蘇芩的這個語氣,就皺緊了眉,“你什麼意思,不回來我還能去哪兒。”

雖然說這個話的時候,他心頭還是劃過一絲心虛的。

可是氣勢上,卻不肯讓步分毫。

虛張聲勢,說的大概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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