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並排?
阿笙扭過腦袋,恰見二爺撩起衣袍。
阿笙慌忙轉過身,背對著二爺,滿臉羞紅。
…
阿笙整個人恍恍惚惚地出了茅房。
他……他竟同二爺一起……
“當心——”
聽見二爺的聲音,阿笙隻知呆呆地抬起頭,全然沒去注意腳下。
從茅房出去,有一級石階。
阿笙便那樣一腳踩空。
謝放就在他身後,及時在他腰間扶了一把,順勢摟著阿笙往下走,“小阿笙,走要記得看路。”
聽出二爺話語裡的打趣,阿笙更是羞得滿臉通紅。
走出後院,阿笙才忽地想起,二爺方才扶了他,他還尚未同二爺道謝!
阿笙打手勢,向二爺道謝,隻是這手勢打得慌張,沒個章法。
阿笙擔心二爺瞧不懂,欲要再比劃一次,隻聽二爺道:“不客氣,肚子餓不餓?二爺請阿笙吃宵夜,可好?”
阿笙呆住。
他,他是什麼身份,怎配二爺請他吃宵夜?
阿笙緩緩地搖了搖頭,“謝過二爺,隻是……”
阿笙尚未想好接下來該怎麼比劃,又聽二爺到道:“阿笙可是不願意同二爺一起去吃宵夜?”
阿笙慌忙搖頭。
他,他不是這個意思。
…
阿笙被牽著手,出了夢暉戲園。
夢暉戲園在槐南路,是比之寧安街還要熱鬨的一條路。
是符城最繁華的地段,酒樓、商鋪遍布。
出了夢暉園,人便多了,謝放也便鬆開了阿笙的手。
手心忽然空了,阿笙的一顆心仿佛也在瞬間空了,空落落的。
要是……要是能被二爺一直握著就好了。
不,不對!
他不可以這麼貪心!
“阿笙要是去彆的酒樓吃飯,爹爹知道了,可會生你的氣?“
什,什麼?
阿笙愣愣地抬起頭,去看二爺。
他……他沒去過彆的酒樓,不知道爹爹會不會生氣。
應當不會?
除了看親的事,爹爹極少會生他的氣。
…
“哎?你們看?那個不是南傾嗎?你們快過來看!”
“好麼!我說好長時間不見這家夥約咱們,以為他大病一場過後,自此修身養性。敢情,人家是有彆的消遣了。”
泰和酒樓,臨街包間,姚關月坐在窗邊在看夜色,忽地瞧見街上一個熟悉的身影,看熱鬨不嫌事大,曖昧一笑,趕緊招呼包間內的眾人來看。
“真的假的?”
“真的是南傾?”
“這麼說來,是好長一段時間沒瞧見南傾了……”
其他人都湊到窗邊,去看熱鬨。
桌上,唯有周霖一人,自聽見“南傾”二字後,捏著酒杯的手便愈發地收緊。
隻聽包間內眾人議論紛紛。
“南傾旁邊的那人是誰?”
“沒見過啊。是哪家的公子?彆說,模樣長得可真好看。”
“嗯,我怎麼覺著……南傾旁邊的這位小公子很眼熟?”
“啊!我想起來了!是長慶樓的那位啞巴少東家!”
“啞巴?南傾同一位啞巴在一起做什麼?”
…
“啪”地一聲,眾人聽見酒杯被扣在桌上的聲音。
一時間,紛紛轉過頭,去看桌上的周霖。
周霖將放才手中的酒一飲而儘,將杯子放回桌上,朝眾人輕勾了唇角,眼底思緒難辨,“既是難得碰見,我們何不邀南傾上樓坐坐?敘敘舊?”
“這個主意好極。”
“是這個理。”
眾人點頭稱是。
姚關月第一個起身,翩翩然打開手中的折扇,對包間內眾人道:“你們且坐著,我去請南傾過來。”
眾人便等著。
…
“咕嚕嚕——”
阿笙的肚子響了響。
倘若周遭嘈雜也便罷了,偏偏,戲園的戲已經散場了大半,戲迷們早就三三兩兩地步行或坐車離開。
四下安靜,阿笙這一出“空城計”也就唱得格外地響亮。
阿笙臉頰瞬間漲紅,羞窘得便是連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才好。
耳邊傳來一陣低低的輕笑,阿笙臉頰愈發地發燙。
“阿笙想吃什麼?”
謝放一隻搭在阿笙的肩上。
阿笙微微一呆。
二,二爺的腿這會兒應當了不麻了,怎……怎的還將手搭他肩上?
…
“南傾——”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謝放停下腳步,轉過身。
“南傾,你可真夠意思的。怎麼這麼長時間,也不來找我們玩?”
姚關月手中持著扇子,笑吟吟地走近。
說話時,視線好奇地打量著阿笙。
在樓上包間,姚關月見過阿笙,隻是從樓上瞧著,到底不若近距離看得仔細。
濃眉大眼,模樣俊俏,隻是氣質過於稚嫩了一些,且全然無任何風情。
瞧著……倒不像是南傾從前會喜歡的款。
南傾喜歡相貌氣質都絕佳的,譬如周霖那樣或者是傅清音那樣氣質清冷的。
聽說,還是個啞巴?
姚關月一頭霧水。
便是改了喜好,這轉變會不會也太大了一些?
姚關月打量的眼神半點也沒有遮掩的意思,阿笙雖然瞧不懂這位爺的眼神,可知道對方在打量自己。
他不自覺地往二爺身後站了站。
謝放敏銳地察覺出阿笙的不自在,他往前了半步,遮住了阿笙的大半身子。
謝放是在姚關月朝他走近時,將人給記了起來。
他在符城待的那半年,放浪形骸,以為這樣便是瀟灑人間。
姚公子便是他在符城這半年相交的友人之一。
後來他自符城離開,在符城結交的一眾朋友大都沒了交集。
最後一次瞧見同這位姚公子相關信息,是在報紙上。
那時各大商號因為洋行的衝擊,大規模倒閉。姚家存在商號裡的錢,變成廢紙一堆,隻能變賣所有田屋乃至祖宅以抵債。
彼時,姚家已是姚公子當家。
因為自己的失誤,牽累全家至此,姚公子羞憤之下,投了江。
但謝放對這位姚公子之所以這麼多年都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除卻他本身記性好,還因了一件事——
他聽阿笙提過,當年,姚公子曾因為他的緣故,照拂過阿笙。
因著他養病期間,關家以及姚公子均為未遞帖前來拜訪……以致他倒是一時將這位昔年舊友給險些忘了。
收回心神,謝放拱手,笑著道:“實在抱歉。近日身體欠佳,也是這幾日才稍微好一些。改日……”
“要什麼改日?要我說,改日不若撞日!我跟你說,雨新、雲平他們全在樓上呢!走。”
姚關月朝泰和樓方向指了指,不由分說地拉上謝放。
“稍等——”
換作是從前的謝二,聽說有朋友已經在酒樓包間,想也不想,便會隨姚公子一塊去了。圖的就是同朋友喝酒的恣意跟快樂。如今自是不同。
對二爺而言,再沒有什麼及得上同阿笙待一起。
謝放轉過頭,問阿笙:“阿笙可對泰和樓的菜有興趣?如果沒興趣,我帶你去嘗彆的。”
姚關月呆了呆。
他,他怕是聽錯了什麼?
謝南傾赴局,什麼時候,會問過旁人的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