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方慶遙犯愁:“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哪裡去找合適的人家?”
“也是……這婚姻大事,也不是兒戲。”喬德福轉過頭,問柯先生:“柯先生您人脈廣,認識的人也多,可認識哪個人家的女兒既賢惠又能持家的?”
柯先生道:“回頭我打聽打聽?”
方慶遙連連點頭,讚同地道:“行。行。我是早早便打算讓阿笙娶親的,這事就勞煩柯先生多多上心了。要是柯先生能了卻我一樁心事,回頭我可得好好謝謝柯先生。”
柯先生抬手撚著長長的胡須,笑了,“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等事成了再謝也不遲。”
大力插了一嘴:“掌櫃的,那到時候,我們是不是當真能喝到少東家的喜酒啦?”
喬德福笑著道:“那必須,阿笙的喜酒哪能少得了咱們的份!”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倒是衝散了由康誌傑帶來的陰霾。
唯有阿笙手扶在爹爹肩上,咬著唇。
他不要娶親!
不行,他一定要查出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
康誌傑前去長慶樓鬨事的事,傳得街頭巷尾皆知。
便是康家內院,也得了消息。
“哥哥當真親自去長慶樓鬨事了?”
康沛嫻倚在床上,靠著軟枕,臉色蠟黃,一張唇瓣毫無水色,蒼白如紙,唯有一雙烏眸透著女孩兒家少有的堅毅。
此時,那雙眼睛被怒火所取代。
梅香小聲地回話道:“是,小姐。聽說是砸了一個包間,還有嚇唬走了大堂的幾桌客人。”
一個包間,幾桌客人?
人家長慶樓做的就是門店生意,這又是砸,又是趕的,對人家一連幾天的生意怕是都會有影響!
蒼白的臉色染上紅暈,是被氣的,康沛嫻咬著唇,“哥哥做得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咳,咳咳咳——”
“小姐,您彆激動。大夫說了,您的身子得好好將養。小姐,您稍微等會兒,我去給您倒茶。”
梅香忙起身,轉過屏風,去給小姐倒茶。
胸口咳得生疼,氣息也極難喘過來,她知曉,是自己身體尚未養好,氣血不暢之故,康沛嫻一隻手揪住領口衣服,“我隻是覺著,對不起阿笙。當初如果不是我,故意……”
“咳,咳——”
梅香輕咳了兩聲,小聲地提醒,“小姐,謝二爺來了。”
康沛嫻一愣。
一連幾日,她都收到了來自春行館的煲湯,每回都未曾重樣過。
南傾還來探望過她幾次。
隻是每回來之前,都是正式下了拜帖,也都會通傳一聲。
今日怎的……
這般突然?
“梅香見謝過二爺。”
梅香放下手中的茶,忙給謝二爺行了個禮。
謝放沒有走近內室,隻是站在花廳,“你家小姐今日可有好一些?”
梅香:“多謝二爺記掛。小姐還是老樣子……隻要情緒稍稍激動,便容易咳。二爺稍等,奴婢先伺候小姐喝茶。”
謝放頷首。
康沛嫻卻是嚴厲地道:“我沒事。梅香你是怎麼回事?豈有讓客人等候的道理?咳咳,還不趕緊給二爺奉茶?咳咳咳——”
“小姐,小姐……”
顧不得會被小姐斥責,沒想手裡端著茶水,快速繞過屏風,伺候小姐喝茶。
康沛嫻喝了茶,胸口不再悶得那般厲害,聲音微微沙啞地道:“對不住,我近日身體欠佳,讓南傾笑話了。”
謝放隔著屏風,“傷筋動骨尚且一百天,況且沛嫻是剜肉之疼,自是需要時間調理,南傾又豈會笑話。”
自小產以來,康沛嫻刻意不讓自己去想腹中胎兒之事。
梅香自是也不會在她麵前提及。
這會兒冷不防被謝放這麼一提,隻覺剜心地疼,卻也知曉,這不是南傾本意。
忍著悲痛,康沛嫻低聲問道:“不知道南傾此番
來,所謂何事?()”
…
我知道,是你設的局。?[(()”
謝放甫一開口,便令康沛嫻因咳嗽而漲紅的麵頰,血色再次褪儘。
梅香端著茶杯的手在抖,發出簌簌的聲音。
二,二爺什麼都知道了?
康沛嫻握住梅香的手,接過她手裡的茶杯,“我原先……隻是想著,逼他表個態。”
阿笙喜歡她這件事,符城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她便帶著賭氣,也是為了逼得那人吃醋,故而幾次三番,均點了長慶樓的外送。
她沒想到,最後竟然會將阿笙牽累至此。
那日南傾是怎麼帶走的阿笙,事後康沛嫻自是也聽說了,也知道了如今阿笙是南傾麵前的“紅人”,“對不起……”
謝放:“我認為,這聲抱歉,沛嫻最好還是當著阿笙的麵說為宜,沛嫻以為呢?”
這件事,是她做錯了。
是她不該將阿笙牽累進來。
既是她做錯了的事情,她願意一己承擔。
康沛嫻出聲問道:“南傾希望我怎麼配合?”
“沛嫻是個聰明人。”
康沛嫻隻是苦笑,她低垂著眉眼,“不,我是個糊塗蛋。”
她如果當真聰明,又豈會被一兩句山盟海誓,哄得團團轉,陷入如今這樣的境地。
“糊塗一時罷了。”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麼?
南傾倒是會安慰人。
康沛嫻心裡頭的鬱結稍稍好了一些。
“沛嫻有一事不知。”
謝放:“請說。
康沛嫻看向屏風那頭:“我原先以為,你這般儘心竭力地幫我,是你心善,又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可……如今,我倒是瞧不懂了。
南傾你這般費儘心思,究竟是為何?”
如果僅僅隻是為了幫她,便不會揭破她當日設局一事,瞧著,倒像是有些要為阿笙做主的意思。隻是這又說不通。
南傾這個人,看似對誰都情深款款,實則便是一片落花也不沾身。總不至於,為了一個阿笙,才這般費勁心力。
謝放笑了笑:“沛嫻你百般瞞著,是為了什麼?”
“自是為了……”
還能是為了什麼?
自是對那人還抱有幻想,不想他身敗名裂,也還存著舍念,想著對方會回心轉意。
隻是這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可笑。
等等。
她是為了自己錯付了的那個人。
那南傾……
屏風那頭,康沛嫻倏地烏眸瞪圓,“南傾你——”
謝放卻是淡淡地道:“我同你一樣,亦是為我心傾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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