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不禁頭疼起來,喝道:“一群凡人,又豈能與仙種相提並論?”
言外之意,陳曲對她端著架子,是因為他身份高貴,跟普通人不一樣,他有資格傲氣。
白真真懶得理他,說道:“他不貼過來,我不會理他的。你不用說了。”
老頭也煩了,哼了一聲道:“隨你。”
“你最好是。”白真真道,“彆過一會兒,又不甘心了,還想做媒,又來囉嗦我。”
正有此意的老頭:“……”
他不禁怒道:“老夫難道會害你嗎?不怕告訴你,小女娃,你此生有一大劫,若是躲不過去,莫說安享晚年了,你都活不到嫁人!”
白真真腳步一頓:“你說什麼?”
“哼。”老頭反而不吭聲了,等著她求他。
白真真沒著急,走進一家茶館,點了一壺茶,吃著小份的瓜子點心,聽起樓裡的說書來。
“你以為我騙你不成?”老頭見她不問,以為她不信,“你們全家的活命機緣,全在姓陳的那小子身上。你若不信,儘管等著好了,老夫絕不會再勸你半句!”
見他惱了,白真真便放下手裡的瓜子,半信半疑地道:“你說真的?”
“哼。”
白真真有些緊張起來,開始討好地道:“前輩,是什麼劫難,這麼厲害?你告訴我吧?”
老頭仍是不說話。
“老頭,你可以了啊!”白真真不高興了,“我都這麼低二下四了,你還想怎麼樣?我死了,你就能好嗎?到時候我把玉佩打碎,讓你沒處藏身!”
給老頭氣得!
“你這也叫低二下四?”
白真真:“哼,我可是白家大小姐,好好與你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頭說話,還不夠善良溫柔嗎?”
老頭:“……”
“…………”
這天聊不了一點。
“行,我告訴你。”知道跟她廢話也是白費唇舌,老頭道:“不僅僅是你們白家,我觀整個鎮子,上空籠著一層淡淡的灰氣,怕不是天災將至。”
他說完,以為小丫頭會質疑他吹牛,沒想到她皺著眉頭,望著窗外一言不發。
半晌,她有些憂慮地說:“若我找到老祖就好了,我們整個鎮子都搬過去,再不會天災人禍。”
老頭一怔。
他有些意外,原以為她關心整個白家已是有心,沒想到她連整個小鎮都考慮上了。
“前輩,你連我們小鎮有天災都算得到,你好厲害啊!”她崇拜地說,“那你算一算,我老祖在何方?”
老頭還真知道。
九黎門的玉華真人,不過兩千餘歲,修為已化臻,算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但她尚未跟陳曲兩情相悅,這會兒告訴了她,指不定下一刻就把窮小子給踹了。
他扭轉天機,真是扭了個空。
“老夫蘇醒不久,神識尚且虛弱,過一陣子,且等老夫恢複一些。”他沒把話說死,神秘莫測地給出一句。
白真真恭敬道:“那就多謝前輩了。”
“哼,你有保全無辜鎮民的心,老夫又豈會冷眼旁觀。”老頭傲然道,“不過,你這小女娃既有善心,老夫心裡高興,便再去收拾收拾姓陳的小子。”
白真真心中冷笑,臉上卻有些扭捏,說道:“我不是不喜歡他。但他太高傲了,要我求他,我做不來。”
就知道你心動!老頭心說,嘴上道:“不用你求他。待老夫再試試。”
兩人就此“和解”。
白真真吃茶,聽說書,自是愜意。
老頭的另外一縷神識,還跟在陳曲的身邊:“小玉那個丫鬟,真是不錯。”
“前輩何出此言?”白真真隨口道。
老頭道:“她性情溫柔,細致入微,把姓陳的小子照顧得很好。”
“回頭給她加薪。”白真真垂眸,漫不經心地說。
老頭:“……”
怎麼不吃醋?心這麼大的嗎?
本想激得她醋意大發,轉身回府,也去照料陳曲。但老頭轉念一想,不吃醋也好,陳曲大概瞧不上動不動就醋意大發、咄咄逼人的女子。
當晚,陳曲又做夢了。
這次他夢到了已故多年的父親,父親和藹地看著他:“曲兒。”
“爹?”陳曲怔怔道。
“曲兒,這些年你過得可好?”父親憐惜地問。
陳曲抿著唇,不作聲。
“爹娘沒能護著你長大,你必定吃了許多苦頭。”父親歎了口氣,然而神色有光,“但你靠著自己長大了,爹很為你驕傲。”
這次陳曲上前一步,叫了一聲:“爹。”
“若我和你娘還在,你這個年紀,該為你說親了。”父親又道,麵容慈愛而惋惜。
陳曲這次沒說話,低下頭去。
“爹覺著白小姐就很好。”父親笑著說,“曲兒,你喜歡她嗎?”
陳曲沒有抬頭,淡淡道:“孩兒配不上。”
“有什麼配不上。”父親驕傲地說,“我的曲兒,一表人才,堅韌刻苦,毅力過人,讀過書,一般人可比不上。”
又說:“那白小姐,她雖然家境好,但她性格天真,又嬌蠻任性,曲兒若是與她一般家境,她還配不上你。”
陳曲一顫,慢慢抬起頭。
“曲兒長這麼大,還沒有過無憂無慮的日子吧?”父親的眼神慈愛極了,“你現在借住在白府,不妨與白小姐交個朋友。琴棋書畫,悠閒度日,何妨?”
陳曲定定地看著他:“你究竟是誰?”
“父親”一笑,麵容隨即模糊起來,高大的身形緩緩縮水,變得瘦削又單薄。
“他”長著與他一模一樣的麵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話落,化為一道白煙,原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