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是一個沒有任何汙點的好女孩,今天做的這事,足以釘死她了。
但她不是。戲耍一個追求者?算什麼。
她坦坦蕩蕩地睡去,很快就睡著了。而這時,陳曲剛剛走進白府。
雨又下得密了,他在半路就收了傘,此刻被淋得濕透。
走進院子,立刻被迎上來的小玉扶住:“公子!”
見陳曲拎著傘,卻未撐開,驚訝又著急:“怎麼淋成這樣?”
急忙拿帕子給他擦水,又著急給他倒熱水,口中道:“小姐早就回來了。公子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陳曲烏沉的眼眸動了動,抬起頭來:“小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晌午。”小玉老實回答。
晌午?少年凍得發紫的嘴唇抿緊,垂眸道:“我知道了。”
“公子吃飯沒有?我去給公子端飯。”小玉說著,立刻撐傘出去了。
她是個儘職儘責的丫鬟,給陳曲取來了飯,還給他提了一桶熱水,讓他洗澡。
又備好乾燥整潔的衣衫,讓他換上。
至於床鋪,已經熏過了,還拿湯婆子烘過一遍。
陳曲躺到床上,溫暖平穩的床鋪,讓他整個人瞬間放鬆下來。
“公子歇息吧。”小玉給他放下帳幔,便輕手輕腳地退下了。
陳曲睡不著。
兩隻眼睛睜著,直直望向黑黢黢的上空,一動
也不動。
“唉。”忽然,一聲歎息傳來。
陳曲渾身一僵,騰的坐起,撥開帳幔看向外麵:“誰?”
“小友不要驚怪,老夫不過一個看破世情的孤魂野鬼罷了。”蒼老的聲音響起。
陳曲並未放鬆,戒備地在房間裡掃視著。
“小子,放棄吧,白家小姐不適合你。”老頭歎息說道。
他跟陳曲,此前並未接觸過。
他對白真真說的,他跟陳曲沒有關係,並不全是假的。至少,如今隻有他認識陳曲,陳曲卻不知道他。
“孤魂野鬼就好好投胎。”陳曲下了床,四下搜尋,冷冷說道:“彆管活人的事。”
他跟小姐怎麼樣,是他的事。旁人管得什麼?
“小子,天下何處無芳草,你往前走,自有你的良緣。”老頭並不生氣,繼續好言勸道。
以他跟陳曲的交情,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
此時,老頭已經打消念頭,不準備讓陳曲拜入玉華真人座下了。
那丫頭,嘴甜心冷,對陳曲怕沒有幾分真心。陳曲跟她在一起,未必比前世好。
他們可如前世一般,進入修真界,碰機緣。這次老頭會注意,不讓故人背叛他。
至於在白府的這一番折騰……老頭回想起來,很想歎氣。
“滾!”對他的好言相勸,陳曲冷冷道。
半晌,房間裡沒有聲音。
回到床上,陳曲閉上眼睛。腦中是少女背光而來,明媚嬌豔地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問他:“叫什麼名字?”
是她一身香氣地靠近:“你在讀書啊?”
是她倒了靈液,用嬌蠻掩飾好心,讓他做仆人。
是她誇讚:“陳曲,你好能乾啊!”
是她拿腳踹他,嬌蠻地喝斥:“滾!”
她像一抹豔麗的色彩,在他的生命中濃墨重彩地劃過。任何人都可以說她不好,但陳曲覺得她是最好。
她是他十七年的生命中,是他父母離世後,是他漂泊無定多年以來,遇到的最好。
——
“什麼?”白真真驚訝道,“府上有鬼?”
陳曲鄭重點頭:“是。我惹上一個孤魂野鬼,我不知他在何處,擔心他藏在府上,暗中傷人。”
“怎麼會?”白真真驚訝不已,暗中問老頭,“他說的鬼,你知道嗎?”
如果府上進來惡鬼,老頭該會吱聲啊?他可太關心陳曲的性命了。
“哼!”誰知,老頭的回答是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喝。
陳曲以為她不信,又說道:“小姐,我已經找到了驅鬼的大師,隻要小姐點頭,我便安排他進府裡來。”
“混賬!愚鈍小子!”老頭在仙種空間裡罵道。
白真真愕然片刻,逐漸麵色古怪起來:“前輩,他說的那個孤魂野鬼,莫非——”
“讓他滾!”老頭怒罵。
白真真頓時繃不住了,“
哈哈哈”笑了起來。
原來,陳曲說的孤魂野鬼是他啊!
笑死大小姐了。
哈哈哈!她越想越好笑◆_[(,簡直停不下來。這可太有意思了,“前輩,你跟他說什麼了?”
老頭一聲不吭。
但白真真能想象他氣急敗壞的樣子。他一心為陳曲,結果陳曲反手一記背刺,請大師來抓他!
這可真是笑死人了。
“小姐?”不知道她笑什麼,陳曲一臉茫然。
白真真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她強忍住笑意,上前捧住他的臉,眼睛亮晶晶的:“你真可愛呀!”
陳曲被她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得臉都紅了,不知自己哪裡可愛。
“那隻鬼啊,我知道。”白真真笑著道,“是個老頭吧?他不喜歡我。他跟你說什麼了?”
陳曲垂眸:“沒說什麼。”
“嗯。不必在意他,他沒什麼本事。”白真真說著,抹了抹眼角的水痕。
真是太好笑了,她眼淚都笑出來了。
“是嗎?”陳曲皺皺眉,眼裡卻有殺意閃過。既然是鬼,就該去投胎,在人間管什麼閒事?
“是,彆理他。”白真真說著,輕輕戳他臉頰,“辛苦你了呀。”
陳曲有些不好意思,撤開半步:“沒什麼。”
他兩個眼看著要濃情蜜意起來,老頭不悅,心道憑什麼老夫一個人受傷!
“小子,老夫是你玉佩中的鬼。”一道蒼老聲音在陳曲耳邊響起,“你喝的靈液,也是玉佩所出。你手裡不是有銀子嗎?贖回來!”
信息量過大,陳曲愣了一下。
“玉佩?”他問道,“你為何在玉佩裡?我從前怎麼不知道?靈液又是怎麼回事?”
老頭便跟他解釋:“那是你的家傳玉佩,乃一件寶物,老夫之前在裡麵昏迷。但白家小姐每日用血液塗抹,開啟玉佩空間,喚醒了老夫。”
他既然早醒了,為什麼現在才出現?陳曲低眸。
“怎麼不說話?”白真真拉著他在桌邊坐下,倒水給他,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陳曲抬眼,視線在她腰間一掃,問道:“你一直戴著這玉佩,很喜歡?”
白真真愣了一下,立刻捂住:“乾嘛?你要贖回去?”
她一副不想還的樣子,讓老頭譏笑起來:“這本來就是人家的東西,你還想霸占不放?”
他彆的本事不多,收回這玉佩的能耐還是有的。
然而陳曲笑了一下,說道:“小姐喜歡,是它的榮幸。”
白真真愣住:“你,不贖回去?”
老頭也呆住了:“小子,你腦子被雷劈傻了?”
那是寶物啊!內含仙種空間,不僅僅是靈河的事兒!
陳曲不高興老頭在耳邊說話,皺眉淡淡:“她喜歡,給她便是了。”
老頭:“……”
他徹底歇了。
想到前世,陳曲從不是小氣之輩,對自己人總是什麼都能豁得出去。
也因此,他屢屢遭受背叛,一次次手刃曾經的朋友,最終孑然一身,才會走上那樣一條路。
老頭心中不好的預感。
原本選中白真真,是想讓她成為陳曲心底的光,如今瞧著……
怕是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