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念頭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大抵是從小在母親每一次的打罵,“健全”孩子們無情嘲笑他“奶血佬沒人要”的時候,他恨不要他的生父,恨打罵他的生.母,甚至他自己。
他不是不覺得沈河山的藥疼,隻是麻木了而已,身體上的疼痛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他隻想變強,不惜一切代價,而後拉著那夥害了他一輩子的人,一起下地獄。
直到他遇到張末葉。
那丫頭和彆人不一樣,不但不怕他,反倒算為數不多幾個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之一,石柏知道自己的命賤且短,他從來不敢奢望和一個女孩共度一生,他給不起彆人幸福。
一直都強行把自己放在一個哥哥、家人的位置上,任由那小姑娘長成大姑娘,沒心沒肺地對自己巧笑倩兮,在自己麵前擦剛洗過的、濕.漉.漉的頭發,拉著自己的手、帶著點肌膚相親意味的撒嬌……
石柏強行把她放在妹妹的位置上,自欺欺人地把自己的心動都當做對親人的保護欲,可那一天,彈幕裡看到的“狗糧的味道”,卻讓他沒辦法再假裝下去。
那些旁觀者清的玩笑話,仿佛一根根細細的針,輕易刺破了他虛張聲勢的心防。
以至於自己一直以來等待的、要傅氏生物一朝覆滅的時機不遠了,他卻猶豫了,甚至明目張膽地混進傅氏,潛意識裡暗暗想著:如果被發現了,那就隻能迫不得已收手了。
石柏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漫無目的地逛到了拍攝地的某個角落,這拍攝地其實是座遊樂園,節目組雖然包場,但空地還是很大,隻要沒有闖入鏡頭,攝影師們就不會為難他這位脾氣暴躁的“家長”。
石柏自己也下意識避開鏡頭,卻意外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錢唯。
石柏和張末葉不同,他如果想跟蹤一個人而不被發現,有一百種辦法,石柏覺得有蹊蹺,便悄無聲息地隱匿了蹤跡,靜靜地跟了一會兒,就見錢唯四處張望了片刻,確認沒有攝像機之後,才熟門熟路地潛入了女廁所。
石柏:“……”
今天整個遊樂園裡都沒有遊客,工作人員們都聚集在“美食地圖”周圍,這附近一個人影也沒有。
石柏猶豫片刻,也尾隨著跟了進去。
把自己鎖在隔間裡的錢唯一邊碎碎念一邊搗鼓著什麼,發出滋滋啦啦的輕響。
“張末葉,讓你跟我對著乾,讓你去告密,我就讓你在鏡頭前出醜!”
石柏狠狠擰起眉,抬腳就想踹開那扇小隔間,可最終還是收回了腿。
自家小姑娘膽子小得很,不願意讓自己惹事,而且……石柏嘴角扯出一抹近乎陰險的壞笑,整人的辦法多得是,何必硬碰硬呢。
石柏的自信不是沒來由的,能麵對麵竊取彆人的虹膜資料,這種膽識和技術,恐怕全世界隻有他一個人能做到。
*
張末葉明顯發覺林麥冬對自己的態度改變了,她不但主動和自己組隊,還常常很有技巧性地把她拉到最上鏡的位置上——給自己的跟拍導演省了不少口水。
林麥冬今年也不過剛滿二十,兩個姑娘年紀相仿,沒了之前的隔閡,有了共同討厭的人——至少林麥冬是這麼認為的——友情便迅速升溫。
趁著中間喝水休息的短暫時間,林麥冬摸出自己的手機,不知發了什麼,而後一臉興奮地跟張末葉咬耳朵:“等今天收工之後,我帶你去見一人呀。”
張末葉:“見人??”
“我的一個朋友,你也見過的,就上次一起吃飯的那個小傅總,他人挺好的,想認識你。”
張末葉:“????”等等???那不是你未來老公嗎?認識我.乾什麼?而且你為什麼這麼興奮?
張末葉甚至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不該提醒林麥冬,就讓她進醫院好了,畢竟這是男女主感情升溫的一個契機,現在林麥冬倒是不危險了,可她的走向不對啊!
張末葉正想委婉地拒絕,卻忽然聽到一陣亂糟糟的嚷嚷。
“好像有人出事了!”“叫救護車!”
林麥冬抓.住一個工作人員,問:“怎麼回事?”
那工作人員飛速道:“是錢唯!她在遊樂園東邊女廁附近暈倒了,哎呦,弄了一身的臭味……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她的跟拍導演發現的,據說今天跑了好幾次廁所,還吃從廁所裡帶出來的餡料……你們沒吃就對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