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2 / 2)

少女星 容光 8928 字 3個月前

至於徐晚星,話題一向天馬行空,不過最近有了固定化趨勢。

“媽的,他怎麼又比我快一分鐘!”這是數學課後。

“嗶了狗了,那麼難的題,老子檢查了三遍才敢交,還以為這回鐵定碾壓他。他居然也滿分!”這是物理小考後。

“今天師爺留的奧數題超綱了,我做了十來分鐘還沒頭緒。”這是晚自習前,徐晚星煩躁地踹了一腳牆,“要是我沒做出來,又要讓他出風頭了,操。”

於胖子是無法感同身受的,但他很有義氣地拍拍徐晚星的肩,說:“沒事兒,做人要想開點。女人也許會欺騙你,兄弟也許會背叛你,但數學不會。”

徐晚星:“?”

“數學不會就是不會。”於胖子咧嘴一笑。

下一秒,他在春鳴同情的眼光裡,被徐晚星暴打一頓。

可也就是在這樣的“勾心鬥角”中,徐晚星漸漸接受了喬野的存在。他的到來,雖未把她從理科天才的寶座上擠下去,但那寶貴的單人座忽然變得擁擠起來,她得絞儘腦汁才能死死坐在那上麵。

雖說大部分時間,還得和他擠著坐。

可這對徐晚星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情,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競爭往往才能讓人有警覺感。過去,她隻用憑借天賦技驚四座,如今呢,努力終於成了必不可少的環節。

至少,徐義生、羅學明和張永東都很欣慰。

羅學明還隔三差五喜滋滋跟張永東說:“咱們的辦法還是管用啊,就是要銼銼這丫頭的銳氣,免得她恃寵生嬌,懈怠了。”

一旁教語文的陳老師看過來,表情複雜,一言難儘。

她好像知道羅老師為什麼這麼喜歡徐晚星了,他倆簡直一個套路,成語水平超凡脫俗。

秋末時,冬寒已至,天黑得越發早了。

蓉城的冬天與北方不同,北方的冷是豪爽大氣的,吹風就是吹風,狂風大作也表現得落落大方。但蓉城的冷是刺骨的,悄無聲息鑽進骨子裡,凍得人手腳冰涼。

有天晚自習時,徐晚星正在一邊搓手,一邊跟越來越難的奧數題死磕,於胖子小聲朝她噓了噓:“哎,春鳴呢?”

徐晚星抬頭,朝春鳴的座位一看,空的。

她頓了頓,小聲說:“哎?剛才課間的時候,他不是還跟我們在走廊上東拉西扯呢?”

“快上課的時候,他說去小賣部買點吃的,晚自習看看嗑嗑瓜子啥的,然後就沒回來。”

萬小福坐在講台上,儘職儘責地監督晚自習。雖說心裡是向著徐晚星的,但偏袒也不好偏袒得太過明顯,遂咳嗽了兩聲,示意他們動靜小點。

他是班長,是學霸,按理說和徐晚星八竿子打不著,但高一在籃球場差點被人砸時,是徐晚星出手相救。

從此,知恩圖報的班長就開始了關照這位偏科的同學。

徐晚星看了眼手表,晚自習已經開始二十多分鐘了,春鳴買什麼也該買回來了。

心念一轉,她蹙眉站起來,跟萬小福示意:“我去趟廁所。”

然後大步流星往外走。

若是換做於胖子、大劉等人,哪怕一整個晚自習不回來,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可一去不回的是春鳴……

徐晚星加快步伐,匆匆往小賣部跑。

找到春鳴的時候,她還沒到小賣部,正在下坡路上飛奔。餘光忽然瞥見籃球場的邊緣坐著個人,瘦筋筋乾巴巴的身材,偏偏個子很高,不容忽視。

春鳴抱著膝蓋,埋頭蹲在那,一動不動。

徐晚星腳下一頓,然後快步走了過去。

她停在那人麵前,張了張嘴,沒叫出春鳴二字。眼前,平日裡乾淨整潔的少年一動不動蜷縮在水泥地上,頭發淩亂,校服也亂七八糟,沾了泥土不說,背上還有幾個極為清晰的腳印。

天已經黑了,冷風從毫無遮擋的籃球場四麵而來,無孔不入。

徐晚星蹲下來,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果不其然,冷得像冰。她一言不發,脫下自己的棉衣,一把罩在少年背上。

“跟我回去。”她站了一會兒,握緊拳頭說。

春鳴動了動,卻沒站起來。

“你想在這兒凍死嗎?”徐晚星皺起眉,搓了搓手,“我可不想陪你一起受這罪。”

春鳴抬頭看她,臉色一如既往蒼白到近乎透明,“我這樣子,怎麼回去?”

“隻要不是死在這兒了,都得回去。”她不耐煩地伸出手來,一把拉扯起這比她高出一個腦袋的家夥,“留在這兒有什麼用?回去養精蓄銳,再談後續。”

“後續?”

徐晚星的臉色冷下來,嘴唇一抿:“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回教室的路上,她隻問了春鳴一句話:“誰乾的?”

春鳴淡淡地說:“還能是誰?高三的那幾個。”

也是,高一高二的,看在徐晚星的麵子上,也不太敢招惹春鳴。可高三的有那麼一撥人,很快就要被分流了,也確定無法再繼續考大學,當然天不怕地不怕,儘情揮霍著這所剩無幾的高中時光。

徐晚星點頭,乾脆利落地說:“知道了。”

“你可彆去找人乾架。”

“怎麼,怕我乾不過?”

春鳴笑了:“乾不過?這我倒是從來沒擔心過。”

下一秒,他認真地側頭看著徐晚星,“我這毛病,一輩子大概都改不了。被人嫌惡被人戳脊梁骨,我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可如果耽誤了你的前途,那我真是粉身碎骨都賠不起。”

徐晚星:“好好說話,彆跟我煽情!”

春鳴哈哈笑:“那幾個本來就是人渣,你犯不著為了我去跟他們一般見識。他們倒是不怕記過不怕被開除,可你不行。”

徐晚星側頭看著唇角帶笑的少年,他清瘦乾淨,即便在這樣難堪的情況下,眼神也一如既往的淡若春風。他一向善良聰明,卻被人詬病太女生氣,不僅身材弱不禁風,連言談舉止也不夠粗獷大氣。

她是知道的,知道他所謂的“毛病”,知道他為什麼被人戳脊梁骨,可是——

“春鳴。”她認認真真,一絲不苟地叫住他,鄭重道,“那不是毛病,是你來這世界一趟,應有的權利,和最特彆的美麗。”

春鳴一怔,嘴唇動了動,眼底一片滾燙。

可下一刻,這個嚴肅不過三秒的大姐頭又揮了揮手,大大咧咧往教室走,說:“放心吧,老子該動手動手,絕對不多逼逼。但腦子我也有,不會搞出事。”

徐晚星風風火火帶人回到教室時,喬野抬頭看了一眼。

不知為何,她離去時還憂心忡忡,回來卻是……殺氣騰騰。喬野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眼落座的春鳴,眼底一片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