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啊,血緣關係是割不斷的,你彆付出了一切,將來還是個孤家寡人。”
可徐義生是怎麼說的?
他用那樣固執的目光望著大嬸,爽朗一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這人,你也知道。我養著她,是因為我願意,我就想看她健健康康長大。至於將來她有沒有出息,又會不會回到父母身邊去,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固執如他,從未認為自己撫養晚星是為了養老。
他沒有求過回報。這一點,躲在門口偷聽的小晚星,前所未有的明白。
Unfair,不公平。
世間有那麼多不公平,那又怎麼樣?
徐晚星奮筆疾書,一遍一遍在草稿紙上默寫單詞,將那些陌生的詞彙往腦子裡拚命塞。同一時間,她思緒不斷,似乎每一個詞語都能找到對應的故事,牢牢印在心裡。
她當然知道這世間從未有過絕對的公正,可她身為少年人,亦在用自己的方式追求所謂的公平。
而到目前為止,喬野是與她最平等的那一個。
說來奇怪,明明他們倆,一個是知識分子家庭長大的好少年,一個是市井階層摸爬滾打至今的江湖少女,可唯獨從他身上她找到了旗鼓相當的意思。
於胖子和春鳴他們不行,他們對她是依賴和敬服居多。
辛意也不行,她是耳根子軟、性格更軟,對自己言聽計從。
衛冬更不行,衛冬對她那是一種迷之狂熱,用春鳴的話來說: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隻有喬野,哪怕兩人天差地彆,卻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棋逢對手。他們有共同的熱愛,也有針尖對麥芒的競爭感。
想到他,筆尖一頓,卻恰好停在了Fsh這個單詞上。
閃光,閃耀。
平心而論,喬野是她過往十七年裡出現過的最耀眼的存在。她羨慕他,欣賞他,也許偶爾也會翻個白眼吐槽他,可如今想起他時——
徐晚星低頭,看著那一整頁的單詞,笑了。
春風吹,戰鼓擂,物理競賽誰怕誰!
哼,她要讓他知道,她徐晚星也是可以fsh blind his eyes的!
fsh blind his eyes:徐晚星的“閃瞎眼”翻譯。
*
喬野驚訝地發現,他的前座開始學雙語了。
當然,徐晚星是要麵子的人,才不會大張旗鼓表示出“我要努力了”的意圖呢。她隻是在張春月上課時,表麵依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耳朵卻豎得尖尖的,筆下似乎在鬼畫桃符,但仔細一看,會發現她在記筆記。
喬野也是在課間經過她的座位旁時,一不留神瞄見了蛛絲馬跡。
怎麼,她竟然不是在給書上的小人畫翅膀比基尼一類的?他腳下一頓,看見了和黑板上如出一轍的知識點。
下一秒,徐晚星發現有人窺見天機,啪的一聲合上書:“你乾嘛!”
喬野:“上廁所。”
徐晚星:“我是馬桶嗎?你站我這兒乾啥!”
喬野:“……”
對不起,打擾了。
語文課上,她開始給文言文做批注,眉頭就沒鬆開過。
喬野聽見她嘀嘀咕咕:“簡直日了狗。古代人可真能乾,不會寫的字就寫錯彆字,最後一句‘通假字’解釋一切,強的一批。”
喬野:“……”
語文課前所未有的有趣。
甚至,徐晚星破天荒拉下了麵子來,主動向他請教英語。
畢竟要她去辦公室問張春月,還不如要她去死。兩廂一對比,喬野是不二之選,畢竟他倆是好兄弟,這個章戳得明明白白的。
於是喬野在看書,忽然被前座扭過頭來的人叫住了。
“喬霸霸,幫個忙。”
“?”
“快幫我看看這幾個翻譯題,前麵兩個我還勉強能翻一下,後麵幾個簡直腦殼痛。”
既然她誠心誠意地發問了,當然要大發慈悲告訴她。
喬野接過她的練習冊,看了眼上麵兩行中式英語,一邊看一邊講解,直到看到第三行,目光一頓,話音戛然而止。
中譯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徐晚星:You di da di da me, I hua hua you。
喬野:……………………………………
對不起,這學生沒法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