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又一次被推開,喬野看著抱著保溫桶蹲在牆角傻笑的人,“不冷嗎?”
十二月了,寒冬的風呼呼刮著,孫映嵐種在校園裡的植株迎風招搖,險些沒折了腰。徐晚星蹲在牆角,劉海也被吹得直晃悠。
她重新站起來,揉了揉發麻的膝蓋,小聲說:“走了?”
“走了。”
她踮腳瞄了眼書桌上的碗,撇撇嘴,“排骨湯?”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訕訕地後退一步,“那我走了。”
“等下。”喬野的目光落在她往身後藏的保溫桶上,“那個不是要給我嗎?”
“突然就不想給了。”
他定定地看她兩眼,笑了,“排骨湯?”
“……”她不耐煩地揮揮手,“喝你的吧,廢話那麼多。”
說完轉身要走。可窗後的人忽然探出半個身子來,用完好的那隻手拉住了她,“徐晚星。”
“乾嘛?”
“桶給我。”
她回頭白他一眼,“你不是都有湯喝了嗎?還一天三碗呢。”
喬野勾了勾嘴角,“送都送來了,留下吧。”
“你喝得下?”
他索性把窗都打開了,屋內暖洋洋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一種淡淡的香氣。
“翻牆翻門都不在話下,翻個窗,你沒問題吧?”
“乾嘛,你這是請君入甕?”
“不,我這是引狼入室。”
“你說什麼?!”徐晚星發出死亡警告。
喬野笑了,從善如流修正說:“好的,請君入甕,請君入甕——”
等到徐晚星緩和下臉色,蹭蹭兩下,身手了得地撐著窗台跳了進來,才聽見他的下文:“然後甕中捉鱉。”
“?”
她把保溫桶咚的一聲擱在桌上,瞪他,“你想死得慌?”
那桶排骨湯,最終三分之二都進了徐晚星的肚子。
他的房間很寬敞,但隻有一張床、一把椅子,為了方便說話,她把湯放在椅子上,與他並肩坐在鋪了地毯的床邊。
客廳有他父母在,說話也不敢太大聲,她隻能降低了音量,湊到他耳邊,像說悄悄話似的,把他錯過的一整天都講給他聽。
“今天雖然你人沒到,但你的名字像龍卷風一樣席卷了整個高二年級,牛逼得飛起。”
“聽起來不像褒義。”
“各科老師都恨不能把你當活佛供起來,讓全體學生頂禮膜拜。”
“有正常一點的比喻嗎?”
“哦,托你的福,今天語文課我還起來朗誦作文了。”
“我好像沒有指點你寫作文吧?”
“你的。”
“……”
說到這裡,她一骨碌爬起來,在他填滿一整麵牆的書櫃上瀏覽一圈。
“找什麼?”喬野走到她身後。
“你有《暗淡藍點》這本書吧?”
他應了一聲,從她頭頂取下了那本書。暗藍色的封麵上有點點星光,書名是Pale Blue Dot。
徐晚星接過來一看,“怎麼是英文版?”
她看看書,又看看他,泄氣了,“本來還想看一看的,現在看個鬼啊。”
喬野的目光從書上移到她麵上,“怎麼看不了?”
他從書櫃上取下一本厚重的牛津詞典,又拿了本天文學專用詞彙書籍,一並放在她懷裡。
“少打點麻將,一天多看幾頁,期末也就看完了。”他不鹹不淡地說。
徐晚星抱著沉甸甸的書,死魚眼,“喬老師,你這是在給我布置作業嗎?”
“選修課,看或不看,選擇在你。”他淡淡地看著她。
片刻後,矮個子少女抱緊了幾本書,撇撇嘴,說:“看。看看看!和學霸交朋友就是這麼難,不是我把你變校霸,就是你把我變學霸。”
然後轉身拎過空空如也的保溫桶,準備翻窗逃走,“那我走了啊!”
她身手敏捷地跳出窗戶,隻露出個腦袋,“你也彆光說我,就讓我少打麻將。那你也少抽點煙啊。”
喬野:“你這還提上條件了?”
“我這是規勸!”她振振有詞,“抽煙有什麼好的?危害身心,還波及周邊人。你是好學生啊,好學生抽什麼煙?”
喬野剛想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話很像師爺,就聽見下一句——
“彆抽了。來,不如一起打麻將。”
他麵無表情,吧唧一聲合上窗,“不送。”
窗外傳來吃吃的笑聲,她拎著保溫桶,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