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祥宮內，院內梧桐樹的粉白色梧桐已經敗了，隻剩下滿樹翠綠的葉子，枝繁葉茂，遮天蔽日。
顧清菀吃完午飯，因著梵墨下午有事，就先回了鳳祥宮。
她坐到梧桐樹下的石桌上，無雙從室內拿出一壺桂花茶。
顧清菀低頭飲了一口。
“小皇後，你終於回來了，你不在，可憋死我了。”古麗坐在窗戶上，搖擺搖晃著雪白細長的雙腿，大紅色的紗製衣服隨著院內的微風細細擺動，魅惑至極。“你們宮中的宮女都不理我，可真是的……”
這般景色，是個男人見了都得鼻血橫流，顧清菀卻對這場景充眼不見，她慢悠悠的又飲了口茶，頓了頓，才道：“本宮宮中的宮女能看到你嗎？”
杯中的茶水已經見底，顧清菀放在茶杯，又道：“古麗，你們鬼不都是怕陽光的麼？為何我一點看不你一點懼怕來？”
古麗道：“那是一般的鬼，你看我這氣質，這身材，像是一般的鬼嗎？”
顧清菀點了點頭道：“嗯！”
“……”古麗話頭一噎，撇撇嘴，有些委屈的看著顧清菀的樣子，道：“小皇後，你說話真是太傷人！”
她從窗台上一躍而下，然後走到梧桐樹下，在顧清菀對麵坐下，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道：“小皇後，恭喜你啊！”
顧清菀挑眉：“何喜之有？”
“你這身上怕是不是一塊鬼令了吧！”古麗勾了勾唇角，勾人的鳳眼對著顧清菀拋著媚眼。
顧清菀也笑了，盯著古麗的看了好大一會，半晌，直接了當道：“古麗，你究竟是何來曆？”
古麗任著顧清菀打量：“不管我是何來曆，這麼長時間了，小皇後也應該看出來了，我對你並無惡意的！”
“若不是如此，你覺得本宮會讓你在我宮內留這麼長時間嗎？”
二人相視一笑，眼中都了然。
這時，無雙從房間內走了出來，手中端了一個盤子。盤子裡麵放著水靈靈的深紫色的葡萄。
“主子，你給誰說話呢？”無雙看了看四周，周圍並沒有人。
“無事，自言自語罷了。”顧清菀淡定的回答。
無雙也沒內沒多想，她把葡萄放到石桌上，道：“主子，這是昨天皇上讓帶回來的，新疆的遊民一族進貢的葡萄，全部都送到鳳祥宮來了，彆的妃子一點也沒撈到。”
“嘖嘖嘖！”古麗唏噓，開口道：“這皇帝對小皇後真好，看的我一個旁人都感動了。”
顧清菀並沒有搭理她，她伸手拿起一棵葡萄，白皙細長的雙手扒著深紫色的葡萄皮，漏出翠綠色的果肉，她伸出兩根手指，捏著葡萄，向嘴裡送去。
古麗的眼睛不自覺的盯著顧清菀的手指，隻覺得這葡萄都比平時厭了幾分，她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強迫著自己把眼睛移開。
“要命！”她心道：“她終於知道這小皇後為什麼這麼受寵了，她一隻女鬼都會被誘惑，更何況是那些男人。古麗眯了眯眼，不過梵國這個皇帝，不簡單，是頭一個讓他覺得威嚴的男人。
葡萄吃的差不多了，顧清菀拿起無雙遞過來的秀帕，擦了擦手，望著無雙手腕處結了痂的鞭痕道：“無雙，你去休息休息吧，大病初愈，不要這麼勞累。”
無雙心中劃過慢慢的感動：“小姐，無雙無事。”
“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顧清菀一下子冷下了聲音。
無雙看著顧清菀沉下來了的臉，嘴巴動了動，最後隻好作罷：“是，無雙知道了。”
顧清菀向來不喜歡人多，院子裡的宮人做完自己手裡的活，便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
無雙退下去以後，院中便隻剩下顧清菀無古麗兩人。
“你看看！”顧清菀從懷中掏出兩枚鬼令，放在古麗麵前。
古麗一手拿著一塊，看著顧清菀道：“水令？”
顧清菀點了點頭。
古麗又道：“從江南得到的。”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好像她本來就知道這水令在江南。
顧清菀的眸子一閃，低頭沉思了片刻，道：“你一早就知道對不對。”同樣的話，仍然不是問句，而是肯定的語氣。
古麗不語，隻是在那裡笑著。
“那你肯定知道剩下的鬼令在哪裡是嗎！”半晌，顧清菀盯著古麗額前帶著吊墜，出聲問道。
“我是知道！”古麗晃了晃腳上的銀鈴，笑問道：“隻不過小皇後為什麼要這鬼令？”
“為了破自己的孽。為了贖自己的罪。為了不負一人，共度紅塵。這樣夠不夠。”她的臉色平靜，眸色清淡，說出的話卻是悲傷至極，仿佛跨越了時間的鴻溝，帶著永生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