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顏獨自一人前來,並沒有帶其他的人,她走進門來,神色淡淡,微一俯身,輕聲道:“皇後娘娘。”
顧青菀抬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示意她坐下,看了一眼周圍的宮女,吩咐道:“本宮有話給竹貴妃說,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眾人應聲,退了出去。
眾人一走,房間裡瞬間變得空蕩蕩起來,隻餘兩人,相對而坐,皆是無言。
先開口的是顧清菀,她看著青顏清冷冷的側顏,也不禁要歎上一句好皮囊,饒是如此,看著她冷淡的神色,沒有一點人間的煙火,也忍不住的開口問了問。“竹妃都不問一問結果的麼?”
聽聞,竹妃終於眼神動了一下,定定的看著顧清菀道:“問不問,結果不都是如此的麼。”說到此處,青顏頓了頓,看了顧清菀一眼,才接著道:“況且,我相信皇後娘娘,也相信,就算我這次不求,皇上也不會讓後宮裡的這些人存在多長日子的。”她說這句話的聲音平緩,毫無波瀾。
聽了這話,顧清菀心中略詫異,昨天,梵墨確實是有這個意思,隻是這竹妃竟然把人看的這麼透。她心中微微有點吃味,麵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竹妃既然知道,又為何拿著鬼令來此交換呢?”顧清菀注視著她的臉,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隻是從頭到尾,竹妃的神色一如既往,毫無表情。她清聲道:“這物什的,世人皆視若珍寶,為之掙強不跌,然而放我這裡,卻是毫無用處,一堆破銅爛鐵而已。”
顧清菀的嘴角抽了抽,若是古麗在這,聽人說是破銅爛鐵,可不得急了不成。
“何時離開?”顧清菀問。
“儘快吧。”原本波瀾不驚的眸子快速的波動的了一下,她看向窗外,透過雕花的木窗,微風不燥,陽光正好。清冷的眸子在這陽光的感染下,也染上了幾絲暖色。
顧清菀仿佛也受到了她的感染,嘴角染上了幾絲笑意,真情實意道:“若是不介意,可以給我講一講你的故事。”
似乎是沒有想到顧清菀會說出這句話,眼眸微睜,彆過來頭,沉默半晌,嘴角竟然向上扯了扯,漏出一個淺淡的笑意,歎道:“皇後娘娘,你這個人,真是……”
顧清菀也笑。
半晌,青顏開口道:“十五歲那年……”
十五歲,青顏的性子雖然比現在稍微活潑一點,卻也沒有活潑到哪裡去。
七月初七,青顏外出為父女二人祈福,因性冷喜靜,未帶丫鬟。大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青顏緊皺著眉頭,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穿梭在人群中。
正埋頭走著,忽然眼前一黑靴停在眼前,青顏微微一側身子,想從旁邊過去,那人卻又擋在前麵。青顏皺眉,抬頭向前看去,隻見一個身著白色長衫眉目俊美的年輕人攔在前方。
青顏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白幌,清聲道:“我不算命。”
那人依舊沒有讓路,清聲道,“姑娘,免費的不要錢!”他眉目舒朗,眉眼帶笑,這幅麵容,莫名的讓人放下心中的戒備。
青顏眉目一挑,饒有興致,對著他道:“那就勞煩先生幫我看看。”
白衣人聞言,斂起笑意,裝模作樣的盯著她的麵容看了半晌,神色微微沉了下去。
清顏看著他的樣子,挑眉問道:“如何了”
白衣人沉聲道:“姑娘,我看你臉色發黑。命裡缺……”
“缺什麼?”
那人一改剛才嚴肅,嬉皮笑臉道:“命裡缺我啊!”
“……”
她這是遇到登徒子了?青顏哪裡見過這陣勢,兩眼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離去。那白衣人看她要走,急忙拉住她的袖子,慌道:“唉,姑娘,我錯了還不行嗎。”
青顏冷眸看著他,道:“鬆開。”
“不放,放開你就跑了。”
“你想如何?”青顏看著眼前死皮賴臉的人,定定的看著他的神色,心中道,看著如此仙風道骨的人竟然是個流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好說,隻要姑娘告訴我姑娘的芳名,家住何方?我就放手!”白衣人依舊是不鬆手,死纏爛打般的看著青顏,仿佛就是要等他的一個答案。
聽著如此執著的話,青顏眉頭微微舒展開來,“問彆人的姓名之前,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麼。”
那人聞言,眉毛一彎,笑道:“在下名叫百裡泉。”
青顏伸手衣袖微微一扯,那人手頭一空,慌忙道:“姑娘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走了出了幾步,青顏回頭道:“青顏。”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的,獨留百裡泉在原地,楞楞然,半晌,才喃喃道,“我都在這等了半個月了,好不容易等到的,才這麼一小會,就……”
走出去半米的青顏腳步一頓,眼角彎了彎,繼續向前方走去。
玉爐生煙,香煙嫋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