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鈴——”
第四節課的下課鈴。
班中人潮湧而出，轟然嘩然，沒兩分鐘，座位空了大半。
而王洋同桌更是一馬當先，立馬就沒了人影。
等卓一峰過來，懵道：“盛哥人呢？”
王洋：“早走了，看開黑群，盛聞說他不去。”
卓一峰靜默幾秒，跟王洋勾肩搭背起來，壓低聲音道：“王洋，盛聞最近是不是不大對勁？以前就他玩最瘋，現在哪兒都不去了，你坐他同桌，發現什麼沒？……盛聞該不會是進了什麼中小學生傳銷組織了吧？”
“我發現了。”王洋道。
卓一峰大驚：“你發現了？！你發現什麼了？”
王洋向他勾勾手，意思過來。
卓一峰連忙把湊過去，側耳傾聽。
王洋：“盛聞4399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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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有學生宿舍，但盛聞一直是走讀生。
不天天回家，有時候在校外吃，有時候在校食堂，午飯後回教室呆著。
盛聞懶，也懶得動手，回家路上帶了份麥當勞。
午休不長，十一點五十到一點四十，統共不到倆小時。
盛聞沒有午休習慣，到家也不過餘下一個小時出頭。
一個小時在“我的世界”裡做不成件事，但可以上線跟阿崽打個招呼。
為了節省時間，盛聞叼著漢堡皮兒摁開電腦，可樂放到鼠標一邊，邊吃邊登錄。
熟悉的登錄界麵。
跳轉——
小人掉進鬆鬆軟軟的雪地裡。
“盛聞”笨拙地從軟軟散散的雪地上爬起來，撲了撲校服上的雪。
每次上線，玩家小人都會隨機掉在1號附近某處。
他拉高視角——
但這次山洞跟小木屋沒有如期出現。
這是一片崎嶇的雪地，沒有湖，沒有小木頭屋，隻有不甚平整的雪地地形和茂密叢生的雪鬆雲杉。
乍一看，盛聞險些以為半天沒上線，遊戲給刷新了新地圖。
直到他把地圖視角重新拉低，拉低向因為地圖視角過高，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變成了一個小黑點點的三頭崽。
十幾步外，裹在黑色大棉服裡的崽正眼巴巴地看著盛聞。
崽用一根乾藤係緊了腰，充當腰帶，然後在腰帶上彆了一把大砍刀。
盛聞：“……”
盛聞：“崽，你在乾嘛？”
崽短短的手指頭向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光著腳丫向盛聞走來。
一個綠泡：「小聲點。家裡沒有乾柴了，外麵的都太濕，我到彆的山洞裡來找一些。」
崽圓圓的臉上非常認真。
盛聞沒有發現，崽說到“家裡”兩個字，頭頂的泡泡變得更綠了一些。
盛聞忍住笑，也把聲音壓低，小聲說：“好，但是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小聲地說話啊？”
崽嚴肅地指了指不遠處黑黢黢的，比起盛聞找的那個明顯洞口更大的山洞。「裡麵有頭熊在冬眠。」
盛聞：“哇。”
「最好不要吵醒它。」1號說。
但崽頓了會兒，又似出於補充地嚴肅道：「但是就算吵醒了，你也不要怕，我能應付。」
盛聞終於沒忍住笑，連忙鬆開麥克風，好不讓玩家小人頭頂出現一串“哈哈哈”。
然而鼠標一動，沒注意，光顧著笑了，盛聞手背猛地碰翻了邊上的可樂——一滿杯，還沒碰過，“嘩”地從塑料蓋底灑出來。
“我操？？”
盛聞撈出鼠標，連忙帶著電腦轉椅後退。
可樂滴滴答答從桌沿兒滴下來。
盛聞褲子也濕了一大塊。
“……”
樂極生悲。
盛聞趕緊扶正可樂，把鼠標丟一邊，挪開鍵盤，甩了甩手上的可樂，從抽屜那兒翻抽紙。
最底層有包沒用的，盛聞連忙拿出來——但正要拆，在原本抽紙底下壓著的地方，盛聞看見一個病曆本。
是h市的。
h市是s市臨市，有一二百公裡遠。
盛聞愣了會兒。他不記得他在這兒放過個病曆本。
他也沒去過h市。
盛聞簡單地抽了幾張紙擦了擦手，彎腰撿了那本病曆起來。
打開，第一張，掉下一張白薄的紙。
“出院記錄”。
“盛聞”。
盛聞一眼僅掃到第一行，是他的名字，跟一個日期——他看不懂那個日期，是xx年xx月xx日到xx年xx月xx日，但是最近的那一天日期也在將近三年前了。
下麵滿滿一張紙的字，但盛聞剛要繼續往下看，鬼使神差地先抬頭看了眼電腦。
他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注意力。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頭高大強壯的灰棕皮大熊——足足比三頭身阿崽高出一個頭，也就是三分之一身高，但身材比例也是可恥三頭身的q版大熊杵在離崽不遠處張大嘴吼。
而盛聞已經掛機多時。
此刻正被1號擋在身後，崽抓緊腰間的大砍刀：「彆怕，我能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