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方夫人細眉一挑,冷聲罵道,“然後什麼好處都沒有。”
“那個狗屁道士,把我們家以前發生的事情是算的那麼靈,之後的事情算的一塌糊塗。”
“照著他的話弄了壁神屋,結果我老公還是當了個小破鎮長,搞得那麼多人生病,差點影響仕途,還不如找方家那幫鬼——”
話音戛然而止,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馬轉移話題,對江辭無說:“反正什麼壁神屋對他的仕途沒好處。”
“之後再去找那個道士也找不到了,我們就是被人騙了,才弄得壁神屋。”
江辭無輕嗤了聲,明白了壁神屋建立的真正原因。
方如山的貪心。
他沒有追問那個道士的下落。
如果能找到,警方和道協早就找到了。
江辭無繼續問方夫人:“你們找方家的那些鬼幫了什麼忙?”
方夫人皺了皺眉,不願意說,含糊其辭:“就一些小忙。”
她撓了撓臉,反問道:“這個和治我老公有什麼關係麼?”
江辭無瞥了眼病床上的方如生,平靜地說:“有很大的關係。”
方如生的情況雖然和林德庸相比還差了點,但顯然也是害死了不少人。
“人麵瘡的治療辦法就是消散這些陰魂怨氣、讓你老公改過自新。”
聽見他的話,方夫人一臉狐疑:“真的假的。”
江辭無挑了挑眉,問道:“道協之前來的人沒有和你說過?”
“沒有,”方夫人搖頭,臭著臉說,“說是去想辦法,之後會再派人過來。”
“等了一個月才等到你們過來,要我說道協真的要提高點效率,拿著國家的錢不辦事,一點都比不上我們鎮的警察,天天守在門口。”
江辭無看了她一眼,守在門口的警察,怎麼看都是來監視他們的。
可方夫人的語氣說得像警察是來保護他們似的。
江辭無沉默了會兒,偏過頭,壓低聲音問榮道長:“小榮道長,你知道人麵瘡的治療方法麼?”
榮道長點頭,低聲回答:“書上有寫過。”
江辭無應了聲,看來人麵瘡的治療辦法不是什麼秘密,應該有不少道士都知道,更彆說提前調查壁神屋的道士。
道協顯然是故意不告訴方如生夫妻倆。
方夫人見他們在低聲說話,緊緊地盯著江辭無,問道:“你該不會騙我吧?”
江辭無隨口說:“騙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麼。”
方夫人想想也是,治好她老公才能得到好處。
她撓了撓有點發癢的右臉,心底打消了些許疑慮。
江辭無繼續說:“如果你不信人麵瘡和之前做的事有聯係話,可以再仔仔細細地看看那些人麵瘡。”
“是不是很眼熟。”
方夫人臉色變了變,沒有說話。
她早就看出那些東西眼熟了,但不敢多想。
見江辭無沒有細看就能說出來,她緩緩開口:“我們就讓那些鬼,做了些小事,幫我們打聽了點消息,好讓我老公升官。”
“他是我們這兒最年輕的鎮長。”
方夫人眼底帶絲驕傲,顯然不覺得他們做的事有什麼問題。
江辭無:“具體的小事。”
方夫人猶豫了會兒,開口道:“我老公本來是鄉鎮政法委員,想要往上升不難,但是前鎮長年紀大了,不想外調,距離退休又有個四五年。”
江辭無隨口問:“然後你們就把他殺了?”
“沒有!”方夫人忙不迭地否認,眼神閃躲,“我們怎麼可能殺人,就是一次祭拜的時候,和方家那幾個祖宗說了說想早點晉升,過了短時間,前鎮長就病了。”
“他提前退休了,我老公很快就升了副職,然後又當上鎮長了。”
江辭無拿出手機,搜了搜新聞,看到西海鎮前鎮長的新聞,提前退休後是重病病死的。
“彆的呢?”
方夫人繼續說:“然後就是我老公弟弟在做點小生意,遇到了我們這裡一個幾個流氓搶廠地,我老公護弟心切,不小心把人打傷了,那些人在醫院染上了病。”
“還有一個是我老公的女下屬,年紀輕輕考上公務員,就是不學好,勾引男人。”
說著,她臉上多了絲扭曲嫉妒,用力地抓了抓右臉。
她的指甲很長,右臉被抓出了兩道紅痕,開始隱隱凸起。
方夫人冷笑道:“虧她還是名牌大學的學生,被我老公拒絕後,又勾搭上了彆的男人,得了性|病死了。”
“還有一個……”
在她說話間,江辭無餘光瞥看床上的方如生,方夫人沒說一件事,方如生身上人麵瘡的陰氣就開始劇烈翻湧,方如生被折騰得呼痛聲越來越響。
方夫人說的那些事都半真半假,但不難還原事情真相,方如生無非就是為了名利。
等她說完害死的幾個人,江辭無點開道協的病人名單,放到她眼皮子底下:“這些人你認識麼?”
方夫人看了看,麵帶嫌棄:“認識幾個,有幾個就是老宅村裡的,整天想要攀親戚。”
“其他大多數都不認識,沒見過:”
江辭無哦了聲,大致明白了事情真相。
壁神屋的男鬼早就和陸達背後的組織搭上了,方如生貪心不足蛇吞象,利用男鬼他們害死了不少人,被道士騙了建了個壁神屋。
壁神屋真正的病人有兩撥。
一撥是被方如山夫婦倆早早害死的前鎮長等人。
另一撥則是道協提供的名單上的病人,和鎮長夫婦倆無關,隻是因為惹到壁神屋那些鬼而得病,從而病不致死。
江辭無偏頭問榮道長:“小榮道長,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榮道長茫然地搖搖頭:“我聽江道友的。”
江辭無看了眼宴朝一,見他也不打算開口,便說:“那可以走了。”
“走?”方夫人睜大眼睛,死死盯著江辭無,嗓音猛地提高八度,“你們不治我老公了?!”
江辭無瞥了她微微凸起的右臉,漫不經心地說:“治療方式不都告訴你了麼。”
方夫人皺緊眉頭,斥責道:“你什麼時候告訴我了,明明一直在問我問題。”
江辭無吐出八個字:“消散怨氣、改過自新。”
方夫人一愣,追問道:“具體要怎麼做?”
江辭無輕嗤了一聲:“不懂就去查字典。”
方夫人臉色忽青忽白,咬牙道:“沒有彆的辦法嗎?
“我願意出錢,又不讓你們白治!”
江辭無:“沒有,你自己看著辦。”
方夫人氣得友臉更凸了,身上的陰氣也更濃重,她罵道:“這麼個破方法你還要問我這些問題。”
“道協的人都這麼沒用麼!”
江辭無扯下了唇角,譏諷道:“當然沒你們蔑視法律,謀財害命厲害。”
方夫人不想聽見這些話,短促地尖叫打斷他的聲音:“我們沒有殺人!”
“那些人都是自己病死的!”
江辭無漫不經心地說:“啊對對對。”
“你們也馬上病死了。”
方夫人怒火攻心,右臉一陣陣發癢,她用力地撓了撓,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江辭無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老公”。
“你才要病死了,你全家都要病死!我老公才不會死!我算是知道了,你們就是故意來套話的!”
“警察!警察!”她怒氣衝衝地打開病房門,對著門外候著的警察說,“這些人冒充道協的人進來!把他們抓走。”
門口兩個便衣看了眼江辭無等人,對她說:“方夫人,他們的確是道協的人。”
方夫人像是發了瘋似的,一邊用力地撓臉,一邊喊道:“我說他們不是就不是!”
“哪有這種道士?!”
江辭無淡定地回懟:“可能因為你見識短淺。”
方夫人深吸一口氣,再次罵道:“你個小癟三!你才見識短淺!你他媽的……”
普通話夾雜著方言開始謾罵。
兩個便衣皺了皺眉,擋在方夫人麵前,看向江辭無:“道長,你們要走了嗎?”
江辭無點了點頭,看了眼方夫人臉上越來越明顯的凸起,收回視線:“走了。”
“滾!你們滾!”
“方夫人你不能出去。”
“我為什麼不能出去!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小警察還敢攔我?!”
“我的臉好癢,媽的肯定是因為那幾個窮酸道士害得我過敏了,快去給我喊醫生過來!”
…………
走出鐵門,還沒走到護士站,江辭無就聽見走廊儘頭響起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啊啊啊啊!!!”
“我的臉!!!”
江辭無抬腳往外走,心想,方夫人看來是發現她臉上的人麵瘡了。
長得還挺快。
回酒店的路上,江辭無擔心榮道長還想不明白,把壁神屋的來龍去脈都給他講了一遍。
榮道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江道友,既然我們已經搞清楚了,那現在可以去交卷了,明天能休息一天。”
江辭無:“去哪兒交卷?”
榮道長:“在三樓。”
交卷的地方是酒店的一個辦公室,不是江辭無想象的紙筆,辦公室內放著數台電腦。
開機後,電腦上隻有一個圖標是八卦的軟件。
點開軟件,輸入姓名和身份證號,人臉識彆後,就彈出了一個窗口。
【請詳情描述五海市病人的病因。】
交完卷,回到房間的時候,天色昏暗,已經入夜了。
江辭無在外麵跑了一整天,懶得再動彈,癱在椅子上在玩手機。
忽地,麵前多了道陰影。
江辭無掀了掀眼皮,對上宴朝一直勾勾的目光:“有事?”
宴朝一:“晚上了。”
江辭無:“然後呢?”
宴朝一抿了抿唇,繼續說:“你說過,晚飯讓我挑的。”
江辭無哦了聲,問道:“你想吃什麼?”
宴朝一緩緩俯身,雙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將人困在身下,試探地問:“我可以吃你麼?”
江辭無唇角微揚,懶懶地往後一靠,靠著椅背,他伸直雙腿,腳尖漫不經心地抵著地麵。
“可以。”
他點了點頭,用食指勾了勾宴朝一的下巴,拇指輕輕地按了下他的唇瓣:“用上麵這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