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富(1 / 2)

知兄莫若弟,古人誠不我欺。

江遂脫去朝服,換上一身淺褐色的寬袖窄腰長袍,為了裝逼,還特地拿了一把前朝名家畫的扇子,今天有閒情逸致,他沒有坐馬車,而是跟江六這麼一前一後的往鬨市口溜達。

如今已經是五月中旬,天氣越來越熱,這身衣服好看又貴重,十分具有高門貴公子的氣勢,但貴重的另一個詞,叫厚重。

江遂手裡的扇子不再是擺設,他一下一下的給自己扇著風,不禁有些抱怨的問:“江六,你什麼時候才能把那東西造出來啊?”

他也想吹風,扇扇子好累的!

江六回答的很快,“在造了。”

江遂:“……”

聚春樓上次被羽林軍造訪,過了好久才恢複元氣,幸虧聚春樓開張不久,裡麵東西是新的,客人也不多,還沒鬨出太過香豔的事件來,所以羽林軍來了,帶上江遂就又走了,如今還在紅紅火火的開著,大有在京城裡一枝獨秀的意思。

江遂從剛出宮的時候,就想去聚春樓看看,上回那個會轉圈的姑娘把他驚豔到了,他在皇宮大內,也沒見過可以一下子轉這麼多圈的舞女。姑娘的腿不是腿,是陀螺底下的圓錐,他想圓錐,呸,是他想姑娘了。

這次他帶足了銀錢,希望姑娘能再給他轉兩個時辰的。

聚春樓的姑娘:“……”你不要過來啊!

記吃不記打,說的就是江遂,距離上回被抓包還不到半個月,他就又蠢蠢欲動了,主仆二人向著聚春樓前進,很快就到了西城和南城的交界。

京城風水東富西貴南賤北貧,南城下九流最多,也是最熱鬨的地界,好多大客棧、驛站,還有書館、同鄉館,都建在兩城之間,除了固定的建築,這裡還有很多小攤,賣雜物的、賣吃食的、走江湖的,幾乎乾什麼的都有,江遂在府裡吃過飯才出來的,對這些都沒興趣,就一直沒停下。

直到經過了一個麵攤,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才驟然停下。

江六在他身邊,見他突然這樣,頓時調起了渾身的神經,“公子,怎麼了?”

江遂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他愣了一秒,猛然回頭,望向那個麵攤。麵攤上沒什麼人,此時就一個麵攤主人,還有一個食客,食客穿著最普通的粗布衣裳,身邊放了一個臟兮兮的黑色包袱,正呼嚕呼嚕的吃著麵條。

最普通的陽春麵,兩文錢一碗。

嘴裡塞滿了麵條,這位食客還不忘跟主人提意見,“蔥花就放這些,太少了吧,再加點再加點!”

主人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跟他計較,畢竟老百姓生活都不易,看這位狼吞虎咽的模樣,估計一大早都在趕路,根本沒吃過東西。大概也是個有難處的人,不然怎麼會連一點蔥花都計較。

主人敦厚,從自己的蔥花盆裡又盛出一瓷勺來,放進了食客的麵碗裡。

“謝謝老人家!老人家真是大好人!”

說完,他眨巴眨巴自己靈動的大眼睛,厚顏無恥的端起麵碗,問道:“老人家那麼好心,再給我加點麵吧!”

麵攤主人:“……”

江遂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旁邊的江六也認出來了,他不比江遂好到哪去,此時也是一臉震驚的樣子。

因為……那個舔著臉找人家要蔥花,要麵條,就差找人家要一整碗陽春麵的丟人貨,是本朝最年輕的戶部侍郎——鮑富。

鮑富如今的扮相也就比乞丐好那麼一丁點,要不然江遂早就把他認出來了,站在旁邊圍觀半天他都沒敢認,此時聽到鮑富說話,他才驚覺過來。

這真是鮑富!戶部侍郎也回京了!

可他不是到南邊抄地方大員的家去了嗎?那個貪官搜刮了無數的民脂民膏,抄出來的家產一半還給當地百姓,用作上繳稅款和米糧,另一半全部沒入國庫,就這一半,足夠再造三個皇宮出來。

他是抄家的,又不是被抄家的,怎麼混的這麼慘?

江遂呆滯的望著麵攤,他喃喃出聲:“小鮑……”

鮑富耳朵尖一動,他端著麵碗回過頭,發現是江遂,他的眼睛立刻亮了三個度。

也不管麵攤主人要麵條了,他扔下吃了一半的陽春麵,張開雙臂,蹭蹭蹭跑過來,一頭就要紮進江遂懷裡。

“啊啊啊啊阿遂!鮑鮑要抱抱!”

江六酸的牙都要倒了,在鮑富即將衝過來前,他就已經一個移形換影,擋在了江遂身前,然後伸出胳膊。

“啪!”

鮑富的腦門撞上了江六的手掌心,他沒反應過來,還維持著向前奔跑、張開雙臂的姿勢。

江六嫌棄的看著他,稍微用了點力氣,往前一推,就把鮑富推的向後踉蹌一步。

“鮑大人請自重。”

鮑富頓時瞪大了眼睛,他長得矮,如果換成現代的身高,他可能連一米六都沒有,不僅矮,長得還特彆嫩,任誰看了,都以為他今年才十四五歲,實際上,他已經二十有二了。

又矮又嫩還白淨陽光,以前江遂不知道能用什麼詞形容鮑富,現在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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