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番外(三)(1 / 2)

繾綣 暮阿洋 7421 字 5個月前

清秋湖岸停著畫舫, 天色昏暗,畫舫上燈火璀璨,傳來爭鬥吵鬨聲, 直至許久後才停聲。

湖岸邊的馬車朱漆翠蓋靜靜的等候著,沐錦書身披織錦絨鬥篷坐在車前, 她眉眼低垂,看著自己輕輕晃動的雙腳, 心中忐忑不安。

闌珊的燈火映照在嬌顏上, 輪廓柔和, 似傳來步伐聲,沐錦書側首望去。

隻見那身形修長精練的青年從畫舫中走下來,撣著淩亂的衣擺, 他眉眼微厲,用指尖拭去嘴角痕跡。

沐錦書從車上跳下來,朝他跑過來,一把抱住兄長的勁腰, 輕輕喚:“兄長...怎麼了...”

謝明鄞身形一頓,眉宇鬆和下來, 抬首輕撫她的頭發,他沒有回答,僅是開口道了一聲:回宮。

清冬蕭條,夜裡的長街上人煙稀少,馬車徐徐行過,無人問津。

車廂內, 謝明鄞靠著車壁,身姿挺拔,左側的沐錦書靠著他的肩膀, 闔目小憩。

夜裡清寒,沐錦書將手藏在他的衣袖裡,捂得暖暖的,謝明鄞眸色低斂,看著指骨上的殘留的血跡。

段熹口無遮攔,這不是他可以評頭論足的事。

謝明鄞側首瞥向昭寧,心緒深沉,忽抬手握住她的肩膀,似乎有片刻沉思,開口喚了她一聲,“書兒。”

昭寧惺忪地抬眸看他,輕輕歪頭。

謝明鄞道:“在你心裡我隻是兄長嗎。”

昭寧愣了愣,隨之眉眼彎起,“不然呢,明鄞哥哥自然是兄長啊,永遠都是書兒的兄長。”

謝明鄞溫和地笑起來,眼眸裡卻無半分笑意,暗自鬆了她的肩,違心道:“好啊。”

有種感情說破了怕失去,隻能不動聲色地站在暗處,深埋心底。

***

沐錦書不知道那天畫舫裡發生了什麼,兄長沒說,她以為隻是簡單的爭執。

但兩日後,京城裡外傳得沸沸揚揚,二皇子在秋清湖與齊國公之子滋事,生生將段熹的手卸了下來。

齊國公於乾天殿向皇上討要說法,段熹的手是廢了,但二皇子心狠手辣,仗勢欺壓,德行敗壞,往後若入朝政怎擔得起重任。

皇帝為此在乾天殿大發雷霆,聽聞二皇子並未對此事辯解,任憑陛下責罰。

寒月的天,二皇子長跪於殿前不得離去。

沐錦書聽此,冒著細雨的便奔向乾天殿,隻見那挺拔的身形跪在台階上,一如赤寒於雪中的青鬆,清冷傲然。

沐錦書慌了神,提著裙擺趕到兄長身旁,嚷著要同皇帝陛下解釋。

這不隻是二皇兄的錯,是段熹出言不遜,調戲於她,兄長才會為她出頭。

乾天殿的台階一塵不染,外麵雪色匆匆。

沐錦書急得雙眸微紅,“兄長為何不辯解,這並不隻是你的錯!”

謝明鄞的身軀僵硬,久久不動,雖未著寒霜,但他的薄唇已凍得泛紫。

謝明鄞看著昭寧淡淡一笑,道了句無妨。

他能辯解什麼,辯解自己被段熹說穿,惱羞成怒下了狠手,承認自己對義妹藏有肖想嗎。

昭寧想入殿去為他求情,謝明鄞便將她的手拉住,在外受寒這般久,他的手格外的冰涼。

謝明鄞說這事與她無關,是他和段熹早便積怨已久,陛下罰他是做給天下人看的。

段熹不止廢了手,在府中已然臥床難起,其父為朝中命臣,他再是皇子也得給個交待。

皇子犯事,自應與庶民同罪,必須得罰。

昭寧癟著嘴,隨之便落了淚珠子,帶著哭腔地說要是好好在船舫裡等他,就不會有這事了。

裡頭似乎聽見了昭寧的動靜,總管太監挽著拂塵出來,勸昭寧回瓊思齋。

二皇子私自帶她出宮便已是罪了,趁陛下還未遷怒於她,快快回去吧。

昭寧非要甘心認罰,直到謝明鄞冷著臉說了重話,她頂著雪站了許久,最後不得不緩緩離去。

謝明鄞跪在殿前,神色冷漠,他也不隻是為了她,是為了藏住自己的秘密。

這一跪,謝明鄞跪了整整一天,期間昭寧跟著皇後娘娘來為他求情都無用,就連太子也來了,但這次陛下是真的怒不可遏。

待至夜裡,寒雪肆虐,謝明鄞身軀搖搖欲墜,候在殿前的大太監也不忍再看下去,暗自在他身旁撐傘。

撐到清晨,謝明鄞猛咳幾聲,挺立的身形終是轟然倒地,落入厚雪中。

那藏在遠處的倩影撐著傘,驚慌失措地跑出來,“兄長!”

......

冒雪一夜,寒風刺骨,謝明鄞病下了。

他渾渾噩噩,已然意識恍惚,似乎記得太醫來了好幾次,喝過藥他便又昏沉了過去。

謝明鄞自小習武健體,鮮少染病,難得如此重病過,為的還是一個挺可笑的理由。

謝明鄞這一病,兩日都沒醒過來,皇後為此在乾天殿同皇帝吵了一架,太醫說這要在燒下去,人都得沒了。

齊國公聽此,亦不敢再到朝堂上鬨,說起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理論。

不曾想陛下竟嚴厲至此,這皇家攏共也就兩位皇子,二皇子這要是病去了,他齊國公府便是罪過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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