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聽到柳誠說的第三點後,周昂終於將手中茶杯放下,而後緩緩站起身來。
周昂向前走出幾步,站在了距離柳誠隻有三步遠的地方,同樣認真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另類書生。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兩人對視了片刻之後,周昂終於再次問道。
而這一次柳誠收起了先前的自信與高傲,異常恭敬的對著周昂一拜,而後說道:“若我說大人已經初具聖人之相,你信嗎?”
這一次周昂微微一愣,而後微微搖了搖頭,又繼續說道:“那你想怎麼幫我?”
“伯爺想要我做什麼?”柳誠抬頭,與周昂相視一笑。
一個時辰後,大理寺的地下大牢,這裡深處大獄的地下,關押的無一不是重犯要犯。
一層層的鐵門被打開,大理寺右少卿賀康帶著幾個人下到了最底層的囚室,最後出現在一個鐵質的囚籠前。
很快有獄卒同時使用三把鎖打開了囚籠,那囚籠之中一個身形消瘦的囚犯四肢被鐵鏈鎖住,他穿著囚衣蓬頭垢麵,根本看不出原本是乾什麼的。
“七月十五快到了吧?是要送老夫上黃泉路了嗎?”聽到囚籠被打開,那囚籠中人緩緩抬起頭來,滿頭花白的頭發下,是一張略顯蒼老的臉龐。
此人雖為囚徒,身上卻有一股從容穩重氣度,仿佛一位飽讀詩書的大儒。
“吳王長史崔文山,你可認得此物?”忽然賀康從懷中拿出一枚雕刻著盤龍的玉佩,喊出了囚犯的名字。
這個被鎖住四肢,關在地牢最深處的,正是吳王府的長史,那個曾在清明詩會,寫出花團錦簇筆墨留香異象的江南名士崔文山。
崔文山看到眼前晃動的玉佩,頓時神色大變,而後不敢置信的說道:“怎麼可能?這東西怎麼可能在你們手上?”
“既然認識此物,那就知道怎麼做了吧?”賀康麵無表情的說道,而後又將玉佩貼身收好。
“要我做什麼?”頃刻間崔文山便神色如常,而且已不再像個囚犯,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吳王府的長史。
賀康抬手一揮,而後便有獄卒上前解除了崔文山身上的鎖鏈,並且還有獄卒拿來了一套嶄新的衣衫放在了崔文山身前。
“你隻需聽從柳先生安排,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賀康丟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而當賀康轉身離開時,一個身穿白色鬥篷的人站到了崔文山身前,此人渾身都籠罩在鬥篷之下,他低著頭連臉都看不見。
不過當他站到崔文山跟前時,就緩緩的抬起了頭,鬥篷下露出的正是柳誠的臉。
崔文山隻見柳誠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燥熱沉悶的京城,看似一片平靜,然而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早已是一片山雨欲來之勢。
武強侯府密室,這裡是數代前的武強侯秘密修建的,此刻密室之中圍坐著數人,每一個都麵色凝重。
“宮裡傳來消息,皇帝的時日恐怕不多了,我們已到了不得不打算的時候,如今城防司被分離,我們在京城的兵馬不足,我已用五軍都督府的名義發文,以換防的名義調燕雲軍趕往京城。”何顯聲音之中也透露著幾分緊迫。
他口中的燕雲軍,正是九大藩鎮中鎮守北方的軍隊。
而如今的燕雲軍統帥,也是何顯的嫡長子,燕雲將軍何晏。
“除了調動兵馬以防不測,還要保護好七皇子,若沒了七皇子,我們便師出無名。”又一位軍中巨頭說道,這些武人考慮問題其實並不複雜,他們最大的依仗就是軍隊,隻要軍隊在手,做事便有了底氣,剩下的就隻是一個所謂的名目了。
與武強侯府相似的一幕也發生在李長善的府邸,他倒是沒什麼密室,就在書房之中與一眾淮西黨秘密的謀劃著。
何顯能知道景安帝身體不行了,李長善自然也知道了,現在他們其實遇到的問題與武強侯等人都差不多。
“父親,我已經讓鄰近順天府附近各府集結軍隊了,雖然各府隻有兩三千兵馬,可加起來也有三萬左右,如果到時候真要拚個魚死網破,還指不定誰是那條魚呢?”李尚來臉色有些陰沉的說道,淮西黨雖然是文官,可這些文人也知道軍隊的好處,他們雖然無法掌控九大藩鎮,但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府兵還是能輕易調動。
至於什麼調兵的理由?在這個風雨飄搖的王朝中,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大公公,興建伯、武強侯、還有那些文官可是都在調動手下兵馬了,咱們這次怎麼站?”司禮監的廂房之中,魏思賢恭敬的站在曹吉安身後。
不過連曹吉安都沒有注意到,魏思賢雖然依舊如往常一樣對他畢恭畢敬,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有彆樣的目光閃過。
曹吉安擦拭著一個古董花瓶,作為一個太監他沒有彆的愛好,就喜歡這些古董。
“傳令錦衣衛守好皇宮,讓他們去爭,到時候不管誰贏了,這皇宮大內還是咱們的,管他新皇是誰,咱們都是從龍之功。”曹吉安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說道。
以前朝中勢力是三足鼎立,現在多了一個周昂,曹吉安居然打起了坐收漁翁之利的打算。
“大公公英明!”魏思賢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恭維著,隻是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京城之中山雨欲來,表麵上卻是一派祥和,尤其是永昌裡中車水馬龍,伯爵府的酒席眼看就要準備的差不多了。
而京城之外,普通人看不見的世界裡,卻是一片血雨腥風。
越是臨近中元鬼市,越來越多的江湖奇人異事,潛修的妖魔鬼怪開始彙聚在城外,這些人一多自然摩擦不斷,而且這個世界本就是實力為尊,無時無刻不充斥著殺戮。
城西三十裡外有一片密林,這裡常年迷霧升騰,林中更是伴有鬼哭狼嚎之聲,京城附近的人都遠遠的避開此處。
然而就在幾日前,密林的入口處,突然多出了一座茶棚。
也不知為何?這幾日茶棚的生意還異常火爆,總是莫名其妙的會有一些言談舉止古怪的人從這裡經過。
而茶棚之中,隻有一個精明的老板娘,和一個年輕又勤快的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