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都郡主的回答,周昂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而後他端起江都郡主送來的茶杯,打開茶蓋喝了一小口。
“宗人府還能讓你自由出入?”周昂這次有些不解的問道。
“叔公告訴我,大理寺在招收端茶倒水的下人,我便自己來了!”江都郡主有問必答,甚至周昂還沒問的她也說了。
周昂知道江都郡主口中的叔公,就是宗人令昌平郡王,而這位宗室宿老似乎對江都郡主這個罪臣之女很好。
“為什麼?”周昂繼續問道。
他已經感覺到,這個經曆有些特殊的小女孩,有著與她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這一次江都郡主緩緩的抬起頭來,目光直視著周昂,雖然語氣依舊平靜,但他的眼神之中並不平靜:“我想看看,能殺我爹爹的人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我想向他學習!”
在江都郡主的心中,他的父親吳王是這個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然而她心中那個無所不能,無法戰勝的父親,卻死在了周昂手中,她對周昂除了仇恨之外,同樣有著好奇。
“你想報仇?”幾乎在江都郡主話音剛落的時候,周昂便直接說道。
這一次江都郡主沒有回答,不過她對著周昂點了點頭。
“他們每日給你多少工錢?”周昂繼續問道。
“十文。”
“以後我個人再額外給你三十文,但你必須每日將這裡打掃的乾乾淨淨,端茶倒水不可有半分怠慢。”周昂一臉嚴肅的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奴婢謝過大人。”江都郡主屈身一拜,她竟然沒有拒絕,更沒有絲毫的疑惑或不解。
“下去吧。”周昂揮了揮手,便打發江都郡主出去,而後又認真的批複起公文來。
江都郡主年紀雖小,但儼然是一個合格的下人,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她沒有刻意的出現在周昂麵前,更沒有對周昂的工作造成絲毫的影響。
但是每隔一個時辰,她又會準時的端上一杯重新衝泡的香茶,每隔一個半時辰,會為周昂送上一些糕點。
每次她不會多看,也不多說,隻做著自己份內的事。
臨近傍晚,周昂伸著懶腰走出了公房,就在她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江都郡主便從一側的屋簷下走出。
她雙手交叉放在腹前,低著頭邁著碎步緊跟在周昂身後。
周昂沒有理會江都郡主,就任由她跟著自己,兩人一路走出大理寺衙門,直到走下衙門口的石階,江都郡主才站在官轎前,恭敬的對著周昂屈身一拜:“恭送大人。”
“把手伸出來。”周昂站在官轎前忽然轉身對江都郡主說道。
下一刻江都郡主也是順從的伸出一隻手掌,接著周昂抬手,一串銅錢便落在了江都郡主手中,仔細一看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枚。
“記住,要想報仇的話,先要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話音未落周昂已經轉身上了官轎,隻留下聲音回響在江都郡主耳畔。
江都郡主握著手中的銅錢,看著官轎消失在街道中,這才返回大理寺衙門。
回府之後,周昂將今天遇到江都郡主的事對薑小曇說了出來,聽到周昂的講述,連薑小曇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怎麼不告訴她真相?”薑小曇不解的看著周昂,她是知道周昂和吳王最後的那些談話的。
周昂無奈的一笑,而後有些惆悵的說道:“她好不容易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告訴她真相的話,隻會讓她重新像個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這樣其實挺好的。”
“可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啊!”薑小曇有些不忍的說道。
“她是吳王的女兒,生來便注定她要比普通人承受的更多。”周昂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似乎在他的心中江都郡主就不是普通人。
薑小曇歎了口氣,便也不再說什麼。
不過下一刻她又想起了一件事,便有些鄭重的對周昂說道:“對了,今天我聽到一個消息,劍南軍的那個少將軍林紹良來京城了。”
“哦?是為妹妹而來的嗎?”聽到薑小曇的話,周昂眉頭一挑,已經猜到了此人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