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跟貝爾摩德談判,隻是內容有些微妙:“這樣吧,殺手兼職綁匪的女士,我不掙紮不動手,保證配合你逃出去,你等下對我下手狠一點怎麼樣?”
貝爾摩德此時的神經已經繃到極致,對麵給她帶來危險感的存在不止一個,雖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出手,但這也足以說明了此番行動的凶險。
陡然聽到水上澈也的話,貝爾摩德險些手抖,好在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還能迷惑地問一句:“你認真的?”
哪有被挾持人主動配合綁匪還不夠,甚至還要綁匪動手狠一點的,這就是抖M嗎?
水上澈也點點頭,絲毫不在乎他這個動作的幅度已經能讓刀尖陷得更深,他甚至像沒有痛覺一般,自己還抬起手稔了稔脖子上淌下來的血液,對貝爾摩德道:“你稍微穩一點,彆割斷我聲帶就好,不然不能說話還蠻麻煩的。”
貝爾摩德的嘴角抽搐了一瞬:……她這是綁了個什麼人。
似乎從選擇了水上澈也後,其餘的事情就不受她控製了,這對一向自詡完美的貝爾摩德來說有些煩躁,她“嘖”了一聲,沒有回答水上澈也的問題。而是一邊在腦海中回憶事發時每個人的表情,一邊帶著水上澈也後撤往她的車方麵走。
大廳裡的人都還舉著雙手,能將兩人的舉措收入眼底,看到水上澈也粘在手上的血,不由得心慌。
尤其是毛利蘭,這個空手道點滿、正義之心爆棚的小姑娘,一想到這個窮凶極惡的殺手就坐在她的旁邊,而她竟然還好心地遞了紙巾,內心的愧疚就無以複加,她有些哽咽地對鈴木園子道:“園子,如果我剛開始沒有遠離她的話,就不會害得水上先生被綁架了……”
鈴木園子摟著小蘭拍了拍背,安慰道:“不是你的錯,誰知道這麼漂亮的大姐姐身上還帶著刀啊,與其擔心這個,不如你趕緊給工藤那個家夥打個電話,問問他該怎麼辦。”
“哦哦,也是。”
毛利蘭拿起手機就想撥電話,站在她旁邊的柯南臉色一僵,連忙諂笑著,“小蘭姐姐我現在要去上廁所!”
然後就一溜煙竄走了,那熟練程度,說沒個尿頻的經驗都沒人信。
諸伏景光則是蹙著眉,欲言又止,以他的身手墜在兩人身後肯定沒問題,但是想要毫發無損地從貝爾摩德中救出水上澈也,確實不大可能。
更何況他覺得以水上澈也這個精神狀態,指不定自己就撞刀口去了……
“你跟那群人難道都認識嗎?”貝爾摩德將自己整個人與水上澈也貼在一起,借此擋住了其他試圖狙擊綁匪的狙擊手的瞄準,此時兩人已經離她那輛紅色的轎車很近了,被綠蔭遮擋了大半的人行道能給她很大的安全感。
水上澈也“嗯”了一聲:“我曾經是警察,隻是後來才辭職的。”
“這可真是不幸。”貝爾摩德沒什麼情緒地感慨著,“米花町的警察就沒幾個能正常辦事的,我看你這個模樣,該不會是被辭退的吧?”
“我自己辭職的。”水上澈也眉頭緊皺,他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全然不顧貝爾摩德緊繃的身子,對她道,“如果你是想從這個停車場出去,上橋驅車離開的話,我勸你彆走這條路。”
貝爾摩德換了隻手持刀,甚至已經拉開了大半的車門,聽他的建議腳步陡然停住,冷聲道:“為什麼?”
“因為我來的時候,這條路上就發生了一起重大事故,導致堵車很嚴重。”水上澈也認真地道,“不然我也不會那麼晚來,還被你給碰見。”
該死的!貝爾摩德在心中暗罵。
“哦對了,既然你不答應我的要求的話,那麼我也就不配合咯。”水上澈也上一秒還冷淡地說著,下一秒就毫不猶豫一個肘擊打在貝爾摩德的小腹處。
金發魔女像是一條蛇一般向後縮腹,勉強卸掉半邊力,她有些氣急敗壞地瞪著水上澈也,完全想不通人的情緒怎麼能在這麼毫無轉折的情況下做出兩種相反的動作。
水上澈也黑眸中沒有其他情緒,他以手做刃,往貝爾摩德的脖頸劈去,逼得她一腳踹在自己的車上,借著反作用力躲開這個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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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對講機中收到水上澈也和殺手打起來的信息,處在大廳中的人們也快速地露天停車場衝了過來,但由於地形的狹小,以及其餘的不確定性,他們並沒有靠得很近。
被水上澈也拉遠了距離,貝爾摩德的匕首沒法很快令他喪失行動力,又出於對狙擊手的考慮,貝爾摩德隻能儘力貼到水上澈也身邊,放棄幅度更大的動作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可水上澈也完全不需要顧慮那麼多,他連“是殺手就來砍我”這種話都說得出來,自然就不可能擔心什麼被狙擊手誤傷,因此兩人打得還不相上下。
高木涉拽著鬆田陣平的手臂,激動地道:“水上先生的動作是標準的警用防身術誒!沒想到他的體術竟然那麼好。”
鬆田陣平一巴掌拍到他後背:“你正經一點啊!”沒看到目暮警官無語的眼神都瞟過來了嗎!
中島敦低聲對江戶川亂步道:“亂步先生,要我去幫忙嗎?”
江戶川亂步搖搖頭,像是一隻看到了新奇事物的貓貓,就差給兩人鼓掌了,他道:“水上澈也他根本不想讓人幫忙啦,反正我們武裝偵探社也不是來找他的,打就打吧,無所謂的。”
“而且,他這樣的話,指不定能把水上蒼介引出來哦。”
中島敦自然是信任著他的話,便跟諸伏景光說了聲,三人又一次當起了吃瓜群眾。
“咳咳咳。”似乎還是體力不支,又或許是運動過於激烈引發了舊疾,水上澈也猛烈地咳嗽了兩聲,側頭間雖然躲過了貝爾摩德的一刀,但也有不少發絲給她剮蹭下來。
“你這個家夥,這種情緒的控製能力,不當殺手可惜了啊。”
貝爾摩德擦了擦匕首上的發絲,露出了挑釁的笑容:“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水上澈也的注意力似乎沒有放在她身上,甚至還有功夫轉頭看看周圍,見人群中沒有出現他等待的那個影子,還有些失望。
“你到底能不能行啊,砍人都沒力氣嗎?”他連表情都掛上了無趣,從裡到外都寫滿了對貝爾摩德的不滿和挑撥。
貝爾摩德氣笑了,握著匕首再一次朝他攻去。
隻不過這一次,水上澈也沒有開始那麼有勁兒,就連抵擋都帶著驚險的痕跡,仿若在刀尖上跳舞,貝爾摩德抓住他咳嗽氣息變動的一刹那,毫不猶豫地給水上澈也的手腕處劃了一刀。
有些溫熱的鮮血濺到了她的臉上,激起了一絲嗜血的味道,貝爾摩德看著旁邊一群想要衝上來的人,毫不猶豫把水上澈也推進車裡,自己則火速上了駕駛位,想要開車衝出去。
水上澈也捂著被劃傷的極深的手腕,眼裡滿是快意和興奮,他道:“我覺得你還是彆想了,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貝爾摩德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其他的麵子,她拿出手機給琴酒發了條接應的信息,一腳踩在油門上。
奈何汽車還沒開出多少米,一個高速旋轉的足球一路火花帶閃電,在漆黑的夜裡都擦出了一道亮色的軌跡,“啪”得一聲就擊中了擋風玻璃,甚至直接將整個玻璃給擊碎。
貝爾摩德猝不及防下被玻璃碎片揚了一身,心中的惱火無法言喻,但在生命麵前,她連發火的功夫也沒有。
水上澈也坐在後座上,隨意地撿起一塊落在車上的玻璃碎片,朝著自己手上的手腕處比劃著,看著鮮血一點點浸濕自己的衣服和車座,他竟然還覺得有些失望。
“殺手女士,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但我覺得在綁架這一行當,你確實可以再精進一點。”
他的語氣悠閒得仿佛是在郊遊,又好像是開會時上級對下屬的鼓勵,朝貝爾摩德輕輕地說道:“加油哦。”
確實,貝爾摩德精通易容術、變身術,演技也頗為精湛,槍法更是一流,平日裡單打獨鬥搞暗殺做的極其熟練,但正兒八經逃亡路上綁架人,這還是第一次——不過這並不影響她記仇。
媽的這男人,下次要是撞見,她非得把他給整得死去活來才行!
貝爾摩德咬著牙,從車上夾層中抽出套索,透過破碎的玻璃窗甩到隔壁的二樓窗戶處,自己鑽出車門,在幸運和實力的加持下躲過幾發子彈,甩著繩子直接棄車跑路。
隨著血液的流出,身體的熱量會降低,人也會逐漸昏昏欲睡,隻不過水上澈也還在等一個人,所以說他並沒有睡著。
水上澈也坐在後座,聽著外麵傳來的激動叫喊,憊懶地抬起頭,朝諸伏景光揮了揮手。
“水上先生!你沒事吧!”諸伏景光直接一把扯開車門,呼吸急促,“其他警察們都去追那個殺手了,你趕緊下來,我們去醫院看看。”
水上澈也搖搖頭,借著諸伏景光的攙扶,有些踉蹌地從車內跨出來,他的目光依舊盯著大廳的那個方向:“不用去醫院,得先看看寶石,還有——那個人,我覺得他也會來。”
諸伏景光一把拽住他的右手,隻見被匕首劃得極深的傷口上還沾著玻璃渣,血肉混在一起,將袖子徹底染成了紅色,他低吼道:“你不要命了!”
“我死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水上澈也左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缺血帶來的暈眩感,他堅定不移地道,“先去大廳。”
諸伏景□□得要死,但又深知水上澈也跟倔驢似的脾氣。他冷著臉撕下自己的袖子,又用隨身攜帶的牙簽挑出了玻璃渣,給他簡單地包紮了下傷口。
“你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管你了。”他強調道。
水上澈也朝他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好。”
此時,繞到後門進入展覽館的水上蒼介和黑羽快鬥兩人,也朝大廳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