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2 / 2)

他囑咐警員收集好現場的信息,不要破壞現場後,就匆匆追著零星的血跡出去。

落在倉庫水泥地上的血跡還比較好分辨,但看出血量並不樂觀,到達戶外,烏漆嘛黑的環境加上並不顯眼的土壤,降穀零隻能沿著路徑用小手電挨個排查。

儘管不是偵查科出身,降穀零也依舊精通不少這方麵的知識,比如滴落狀的血跡,毛刺樣改變的方向,即呈現半圓形的那部分與運動方向同側,浸染狀的血跡沒有固定形式,但在土壤中的顏色會更深。

他有些迷惑地望著沿著血跡到達的山路,隻能看見一輪月掛在樹梢,卻沒有聽見任何響動。

水上蒼介既然受傷了,不去找醫生救援,爬山乾什麼?

諸伏景光跟他說過,涼宮和樹和水上澈也都待在酒店裡,前者雖然對此知情但不能乾涉,後者則是完全不知情。

總之水上蒼介的行為應該完全是出自他自己的意願,並沒有他人乾涉。

降穀零不理解這種人怎麼想的,就跟他一開始也不理解為什麼水上蒼介對他敵意那麼大,每次出任務都想當著他的麵整亂子一樣,他思忖了一會,決定上山看看。

但還沒邁步,諸伏景光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zero!你現在在哪?”

“我打算去找水上蒼介。”降穀零道,“hero,炸彈都已經找到了嗎?”

諸伏景光一頭汗,他看著周圍亂糟糟的環境道:“米倉存放的炸彈已經全取出來了,危險解除,剛剛太宰給我發信息,說水上蒼介給他打電話了。”

“說了什麼?”降穀零跟太宰治不熟,直接問,“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諸伏景光道:“隻是說隨便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題……太宰說水上蒼介看起來很高興。”

諸伏景光簡單地把兩人的對話轉述了一遍,有些疑惑地問:“為什麼他們會專門提到櫻花?”

櫻花,日本花類中常常被提起的存在,一切有關物哀、美麗的詞都可以安上去,同時也是日本警察的象征。

降穀零呼吸滯了一瞬,隻是道:“他受傷了,估計傷得不輕,我先去找人,你提前打一下救護車吧。”

諸伏景光捏著手機有些恍惚,一時間,水上蒼介的形象在他心裡跟水上澈也重疊了一瞬。

掛掉電話,降穀零三步並兩步,沿著崎嶇的山路往上攀去。

煙花已經落幕,隻留下一片狼藉,有些輕薄的月光落在青鬆上,留下一片陰影。

靠在鬆下的水上蒼介曲著一隻腿,右上放在膝蓋上,懷中抱著一振打刀,打刀的黑色綬帶落在地上,混著鮮紅。

他酒紅色的眸還張著,直直地望著遠處高聳的建築,蒼白的臉上綴著格外舒心的笑,不知從何而來的櫻花落了他滿身,與血腥味混成一種甜膩的香。

“櫻花總是在燦爛的巔峰乍然凋落。”降穀零想起剛剛被提起的這句話。

煙花大會算得上燦爛嗎?還是說——掀翻黑衣組織是一件巔峰的事情?

降穀零久久地站著,山風刮過,吹得樹木亂搖,吹起一地櫻花,粉色的雪朝前灑去,落入人間。

他又一次拿出手機,給幼馴染打了個電話:“不用叫救護車了。”

電話裡,諸伏景光呼吸急促:“發生什麼了嗎?”

降穀零笑了笑:“啊沒什麼,隻是覺得,難得看到夏天裡的櫻花,有些感慨罷了。”

兩人沉默,多年的默契早就讓他們之間無須多言。

電話這次沒掛,降穀零走上前一步,想把水上蒼介抱起來,卻在指尖輕碰的一瞬間,麵前的人化作點點熒光,隻有打刀與地麵接觸,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hero。”他道,“櫻花落了。”

作者有話要說:[1]櫻花總是在燦爛的巔峰乍然凋落,太宰治也總是迫不及待地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失格的斜陽》張大春出自太宰治《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