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來差點氣炸:“傷能看出什麼慘烈,去看看兵部報來的陣亡名冊,那才是慘烈!”
那倒也是,屏風後的人影收回去,對身側另個小身影點頭。
“你舅舅說得對,他這次把名冊帶回來,適才朝上給太傅了,咱們讓人去太傅那裡拿來看。”
“好,姐姐說怎麼好就怎麼好。”
兩人交談著離開了。
謝燕來潛入水中,長長吐口氣,又嘶嘶一聲,舌頭都咬破了,這死丫頭!跟他說什麼君前失儀,輪到自己就不知道什麼叫為君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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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燕來君前有分寸,簡單洗了,又耐著性子被太醫們查看一番,換上衣衫走出來。
楚昭和蕭羽對坐在窗邊榻上,兩人圍著一盤瓜子,在比誰嗑瓜子嗑的快。
這玩的都是什麼啊,謝燕來有些好笑,難道她和皇帝日常都是這樣?
坐著的蕭羽笑個不停了。
兩人看到謝燕來,停下嗑瓜子。
“舅舅。”蕭羽還坐直身子,說,“你坐我這邊。”
謝燕來在他前麵幾步外站定,施禮:“多謝陛下,臣不敢。”
楚昭笑著對蕭羽擠擠眼,示意他坐下,再看謝燕來:“兩年未見謝校尉拘謹了。”說罷看阿樂,“給謝校尉搬個腳踏。”
阿樂笑著應聲是果然搬了腳踏,還放在蕭羽這邊,說:“謝校尉,娘娘賜坐了。”
謝燕來瞪了那女孩兒一眼:“臣謝恩。”說罷大馬金刀坐在腳踏上。
他腿長坐下來似乎都無處安放,一臉不高興。
蕭羽忍不住笑,看著就在眼前的這個舅舅,好奇又認真,先前在大殿裡已經看過了,隻是姐姐說過,在朝堂上的時候讓他認真聽,不僅聽朝臣們說話,還要認真看朝臣的神情,謝燕來進殿後說話不多,他也沒有多看,當時看的時候覺得很陌生。
此時此刻再看,以前的記憶重新浮現。
舅舅還是那個舅舅,一臉不耐煩,不喜歡他這個皇帝外甥,也不想當他舅舅,隻想當個臣子。
或者,連臣子都不想當,他的神情跟朝堂上的官員們完全不同。
他坐在這裡,無所求。
“我聽小曼他們講述你比武的場麵,知道你身上好多傷,所以想讓大家也看看。”楚昭說,“隻要看到這些傷,你在京城做的這些事就不算什麼了。”
謝燕來道:“我就是沒傷,我做這些事怎麼了?不服就比,技不如人的才丟人。”
楚昭笑道:“是是是,不是因為你打架丟人,我這是給我們謝校尉錦上添花。”
謝燕來瞥了她一眼,道:“多謝娘娘。”
楚昭抿嘴一笑,再問站在一旁的太醫們:“謝校尉傷的如何?”
太醫們七嘴八舌詳細說。
謝燕來也不阻止,聽到一條失笑,打斷那太醫:“那是我小時候留下的傷,你也拿出來說?你看不出來是不是戰傷嗎?你怎麼當得太醫?”
太醫看了眼皇後含笑的模樣,他當了幾十年太醫,看不出貴人們心裡怎麼想那才是活不了了。
“校尉,娘娘問的是傷,舊傷新傷,都是傷。”他肅容說,“臣知無不言,不敢也不能欺瞞娘娘。”
謝燕來忍住沒翻個白眼,對那太醫抬手拱了拱:“太醫厲害。”
太醫恭敬還禮,在繼續跟皇後絮叨:“雖然說是十幾年前的舊傷,也不能小瞧,也不能不管,也不是不能治——”
楚昭忙道:“太醫你立刻給他診治,該用什麼藥就用什麼藥。”
太醫應聲是。
一群慣會拍馬屁的人啊,她早晚要被捧傻,謝燕來懶得再聽,向後靠在榻上。
室內絮絮叨叨,有內侍走進來,猶豫一下才打斷“謝大人來了。”
朝裡還有一個謝大人呢,楚昭忙道:“快請。”
蕭羽也忙坐正身子。
謝燕芳從外邊走進來,手裡握著一本卷冊。
“你今日告假,怎麼又來了?”楚昭也不讓他施禮,先問,問完了不等回答,又挑眉一笑,“三公子難道怕太傅對謝氏不利?”
謝燕芳哈哈笑:“娘娘莫要小瞧我。”
兩人說話還挺無所忌諱,謝燕來心裡哼了聲,這些事也跟他無關,他乾脆靠著榻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