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逆轉(2 / 2)

他還沒放下,便聽陸沉說:“前線來消息了,我沒破解全,大概意思是在問你劫持了福之後的後續。”

顧遇托腮思忖:“唔,如果按福的語氣回話——回個‘滾,安心打你爺爺的仗’應該沒問題吧?”

陸沉視線集中在屏幕上,手卻頓了一頓:“……你可真了解你的對手,顧上校。”

這話淡淡的,本沒什麼多餘的意思,但顧遇卻耳朵尖地聽出了些味兒。

他看看四周,沒蟲注意到這兒,便撐著陸沉的肩俯身,微微側頭,在他臉頰上很快親了一下。

又壓著聲線,甜絲絲地說:“陸老師,你最清楚,我最了解的當然是你了。”

陸沉耳梢倏地紅了,麵上卻冷若冰霜,側過來敲了他腦門一下,輕咳一聲嚴肅道:“注意場合,遇遇。”

顧遇唉了一聲,苦惱道:“不想搭理這些叛軍了,手癢,想抱陸老師。不,要陸老師抱。”

他說話時一直不肯直起身,活像長陸沉背上了一樣,聲音便低低地縈繞他耳畔,叫陸沉耳梢些微發癢。

陸沉最吃他這套——顧遇就拿準了他吃這套,於是陸沉毫無辦法,偏頭看了一眼周圍蟲還未注意,尤自討論前線戰況,便很快側頭也親了他臉頰一下。

親了撤回去的動作太快,唇還擦過了顧遇湊得極近的鼻尖。

“陸少將,這麼舍不得呀。”他低著聲音,笑彎著眉眼調侃。

陸沉:“……”

他正色道:“顧上校,快回去專心做你的事。”

顧遇心裡發笑,摸了摸鼻尖,終究可算滿意地直回了身子。

有他家少將在,執行這麼無聊的任務也不疲倦了呢。

而啟哲那邊,收到回信毫未起疑,回複道,他們會接著按作戰計劃行動。

陸沉費了很久時間,隻破譯了大約一半他們口中所謂的計劃,顧遇借由總基地的星網信號,轉交到了前線的巴德中將手中。

巴德收到訊息時,險些以為這是對方雄蟲國度的陰謀。

偽裝成顧遇上校來故意暴露自己的計劃,這種把戲實在太小兒科了!

顧遇連上視頻後才和這位中將說清細節,著實又把巴德震得不輕——這叫什麼?他們還在打前線,敵人的後方大本營就被他們的蟲給打通了!

那這還打什麼?

在出兵以前,軍部以為收複烏拉星隻是小事一樁。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雄蟲國度兵力之充足,武器裝備之先進。他們遠遠低估了這個恐怖/組織。

而他們的前線總指揮官,在巴德看來也是個膽大心細的難纏家夥。

陸沉在破譯時還發覺了“福.玻斯”這一身份,在雄蟲國度組織內部的權限之高。

福的權限是高於前線正在作戰的總指揮官——一隻本名“啟哲”的雌蟲的。福直接受命於阿瑞斯。換言之,福有權調動前線的作戰計劃,指揮所有叛軍的行動。

但破解權限需要福的瞳膜信息及數字密鑰。

“強迫他來輸入不行嗎?”顧遇問。

陸沉沉吟道:“這種權限設置,一般都會有我們無法察覺的警報係統。如果給福機會靠近,他很有可能給係統提供警報。”

接下來的話不用他說,顧遇也明白了。如果前線啟哲得到了警報,立刻折返,那麼巴德中將根本來不及打過來,就輪到顧遇他們淪為階下囚了。

“不過,”陸沉說,“擁有瞳膜信息或數字密鑰,也可以獲得他的一半權限。”

顧遇聯係了正蹲在門口,打算和他哥交談、卻無論怎樣也得不到他哥回應的垠。

“讓我套密鑰?一共四個數字?”

垠愣了愣,抬頭看了一眼門裡的他哥。

福也正巧抬頭,冰涼的視線穿過可透視的一麵小窗,與垠正對上。

垠沉默片刻,這次沒有壓低聲線,很快以房間內的蟲也可以聽到的聲音說:“如果不是隻有一次機會,你們可以試試這幾個數字——0528。”

福欲撤回的冷淡視線頓住了,逐漸幽深地凝視住他。

垠保持和他對視的目光,繼續說:“我哥哥從小就很討厭記數字,這四個是他最有可能下意識報出的數字。”

“因為,這是我的生日。”

那頭顧遇很快傳來驚奇的聲音:“竟然真的是這個!”

一半權限被獲得,雄蟲國度的實時兵力分布與調配圖出現在了他們麵前。啟哲的下一步所有行動,悉數展現出了最清晰的路線。

這也意味著,前線僵持已久的局麵,即將因此而逆轉。

房間裡,在垠念出那一串數字時,如冰塑般一直毫無反應的福,終於緩緩地笑了。

他用右手捂住半張臉,發出了嘶啞的陣陣低笑聲。窗戶透過去一半陽光,也使他身體一半沐浴光芒下,一半深陷黑暗中。

十四歲的垠靜靜地看著大他兩歲的哥哥笑。

福嘶啞著笑了半晌,終於停下,表情瞬間回複冷漠至極的神色,緩緩說道:“我無比後悔的一件事,是當初沒有一起殺了你。”

他慢慢仰頭,蒼白的臉上勾起溫和的笑:“親愛的垠,如果當初你也死在了那場大火裡,我想我現在還會無比懷念你的。”

垠等他說完,頓了頓道:“可哥哥,我無比後悔的是,當初為什麼要和你一起逃離。我比你還要清晰記得0528這幾個數字。”

八年前的5月27日深夜,六歲的垠在長輩房門口,聽說了他們要將哥哥送給某個“親戚”的事。

垠將這件事告訴了關在閣樓裡的哥哥,那個“親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他偷來了鑰匙要哥哥逃跑。

哥哥知道弟弟放走了他,一定不會為家族所原諒,於是牽著弟弟一起逃走了。

但很快他們為家族所發現,追捕他們的蟲在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黑夜的樹林裡還有他們狂奔時的喘息聲。弟弟太年幼了,不幸成為了哥哥的累贅,可哥哥不願拋下他。

於是,最終雙雙被抓回了家。

第二日的5月28號,他們誰也不會忘記。那是垠.玻斯的七歲生日,可他哥哥來不及與他說一聲“生日快樂”。此後也再不可能說出。

垠站在窗外,為陽光所籠罩的地方。沿著他臉頰滾落的淚珠,成了光芒中最為剔透的東西。

他噎著哭腔說:“所有的罪責應該由我來承擔,哥哥,如果帝國法律審判你,我會和你一同接受審判。”

“無論結果如何,接下來的一輩子,都是我的無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