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授封(2 / 2)

將級軍官的授封雖由軍部決定,但名義上卻還要由皇室出席。帝國現任皇帝陛下年事已高,皇儲克萊斯特已基本代替了皇帝所有的工作,成為皇室如今的唯一代言蟲。

顧遇難得正了神色,在四麵八方聚光燈的注目下緩緩走上階梯,正步走至元帥跟前,端正有力地行了軍禮。

蘭德爾語調溫和地講了一段軍部對他功績的表彰,最終從一旁軍蟲遞來的托盤中拿起第五軍團少將職銜的徽章,親自彆到了顧遇胸前。

徽章依舊是顧遇無比熟悉的模樣——中心那顆明亮的啟明星仿若亙古不變,由兩條細長柳枝牢牢拱衛,緊緊依托。

顧遇對第五軍團的歸屬感來得極其自然,過渡迅速,似乎從他在陸沉支持下走進軍部大門後,他的身上便已經牢牢印刻上這個軍團的名字。一開始是為了他所愛的蟲,現在又似乎不僅僅是為了那一點了。

至於還為了什麼,顧遇也一時說不清。可能要等很多年以後,等他老了,等陸沉老了,等他們依偎在一起說起往事時,他或許那時才會懂得還為了什麼。

克萊斯特隨後上前,將代表第五軍團長職銜的肩章戴到了他肩上。一個小小的肩章,戴上了,卻讓顧遇隱隱察覺到了陸沉在這個位置上所察覺到的重量。名為責任的重量。

究竟是好是壞,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克萊斯特壓低聲音笑著說:“顧遇少將,恭喜恭喜,未來可期。”

顧遇垂下羽扇般的眼睫,看向克萊斯特。他比顧遇矮上一些,a級雌蟲,卻比他大上幾歲,今年已邁過了三十的檻。

這並不是顧遇第一次見克萊斯特,小時候他們還經常在各種首都星的貴族宴會上碰麵。

甚至,顧遇還險些和他訂了婚。不過那也是一時的玩笑話,皇後殿下雖然很中意顧遇,但可惜他兒子克萊斯特生早了,早已和另一個雄蟲訂了婚。

長大後顧遇懶癌愈加趨於晚期,往家裡懶懶一躺便外界什麼事都不管,自然再沒機會見過童年玩伴克萊斯特。

但克萊斯特的婚姻算不上幸福,即使顧遇常年宅在家裡都對此有所耳聞。畢竟有關皇太子的桃色皇室新聞,帝國大小媒體誰不愛寫上大篇大篇的通稿呢?

據帝國媒體傳,皇太子和他的雄主克裡斯莫瑟爾親王常年不和,克裡斯親王雖未納過其他雌蟲進門,可據各種小報披露的照片來看,親王殿下在外麵極有可能養過“紅顏知己”。

當年二蟲鬨得最厲害時,據說離婚協議都寫好了。但雙方都還沒來得及簽字,在一次皇太子攜親王往前線慰問時,艾特蘭聯邦突襲軍事基地,致使克裡斯莫瑟爾親王當場喪生。

然而這場悲劇中,令帝國所有蟲民最為訝異的是,官方訃告中如此解釋——當時麵臨危險的其實是皇太子殿下,親王卻以身相救,最終致使皇太子隻受下輕傷,親王卻因此喪命了。

彆說帝國蟲民不信,深深覺得自己讀了這麼多年的假新聞,就連事發當場的克萊斯特本蟲都是懵的。

他不可能不懵。他和克裡斯莫瑟爾純粹是利益聯姻。

這個莫瑟爾,就是帝國第一大資本莫瑟爾公司的莫瑟爾。全帝國最有錢的蟲就是克裡斯親王的雌父。

皇室缺錢,莫瑟爾缺名譽,當年雙方很快一拍即合,將兩個小孩訂了婚。

可後來發生的事都脫離了他們的預料。全帝國最有錢的蟲又怎麼能料到,他訂下的這樁看似天作之合的婚姻,未來會奪走他最寶貝的雄蟲兒子的命呢?

授封典禮結束後,元帥蘭德爾最為忙碌,與顧遇囑托不上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克萊斯特倒是清閒,特意來後麵更衣室尋到顧遇,倚著門框自來熟地說:“顧軍團長,你說咱們要不敘個舊什麼的?吃頓晚飯?算起來咱們都多少年沒見了,對了,你哥最近還好嗎?”

顧遇邊解軍禮服厚厚的外套,邊興致了了地簡短答:“沒空,我還要回家。多謝殿下關心,我和我哥都好得很。”

克萊斯特歎了口氣:“果然士彆幾日當刮目相看,顧少將,你說小時候我和你玩泥巴時,誰又能想到你現在竟然成了第五軍團長,掌管整個帝**權五分之一?”

顧遇將軍簷帽隨手丟在桌上,鬆開束緊的領口,懶懶不滿應道:“誰小時候玩泥巴了?那玩意兒這麼臟。”

克萊斯特遷就道:“行行行,你是沒玩,你在邊上看我和你哥玩。”

顧遇發覺自己遇到的每隻蟲都異常的閒,納罕地看他一眼:“媒體不是天天說你忙得著不了地嗎?你怎麼現在這麼閒?”

克萊斯特倚著門框抱起臂,像聽不懂他話裡逐客之意似的,惆悵歎氣:“是忙啊——可越忙越寂寞,這該怎麼辦?”

顧遇警惕道:“你寂寞可以去一邊寂寞,彆來找我就對了。”

克萊斯特:“……”他沉默幾秒,不搭理顧遇,繼續說他的:“我最近在嘗試接觸一些年近三十的雄蟲,跟他們聊聊天,了解了解他們腦子裡一天到晚都想些什麼。”

年近三十的雄蟲顧遇:“……”

“懂了,你小鮮肉玩膩了,打算換個口味。”

克萊斯特眯起他天性風流的桃花眼,不滿:“怎麼能這麼說呢,顧少將?我可是秉持著研究的心理去接觸的,正兒八經聊天。”

顧遇懶得和他多說了,換上常服後道:“那您繼續慢慢研究唄,我還有事,先走了。”

克萊斯特由衷納悶:“我都不忙,你一天忙些什麼,火急火燎的?”

顧遇從他身旁擦肩而過,聞言轉頭,臉上忽然帶了笑意,眉眼襯得越發俊美奪目,晃得克萊斯特都有些恍惚。

“我家雌君在等我回家吃飯呢。”他說,語氣還有些洋洋自得的炫耀。

這話聲音不小,附近的軍蟲都聽得一清二楚,還都默契地從他得意的口氣裡讀出了言外之意——在場的你們有一個是一個,都沒有。

嗬嗬,果然,這很顧少將。

克萊斯特卻半晌沒能說出話來,徒留原地,默默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直到身後秘書上前低聲催他離開,克萊斯特才恍然回神。

他眯起眼波流轉的桃花眼,對秘書兀自念叨道:“你說,這個年齡的雄蟲都在想些什麼呢?奇奇怪怪,我總覺得看懂了,又覺得從沒看懂過。”

秘書知道他提這茬為了什麼,沒能接話,隻是心裡歎了口氣。

克萊斯特低聲又念了一句,仿佛說給自己聽:“克裡斯活著的話,也有這個年齡了吧……”

那個他自以為讀懂,又從來沒讀懂過的雄蟲,如果還活著,即使不愛他,也該如此鮮明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