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起點(1 / 2)

“等等,等等,年輕蟲要有點耐心,彆急嘛……”

老所長諾奇趿著拖鞋,頂著雞窩頭,一身白大褂歪歪扭扭掛著,聚精會神挨在桌旁調試儀器。

林希安在他旁邊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走來走去:“怎麼能不急啊,老所長!首都圈的雄蟲都不知道被集體綁架到哪兒去了,前線也聯係不上,艾特蘭聯邦不知道有沒有趁機……”

“通了!通了!信號通了!”

諾奇老頭忽然一嗓子尖叫雞一樣吼起來,倒把林希安嚇了一跳。

林會長快步上前,嘗試同邊境四大軍團聯絡,眼前一亮道:“果然通了!通了!”

顧遇正坐在辦公桌旁,由陸沉拿著醫療箱替他包紮手臂上子彈的擦傷,聞言問:“前線狀況現在怎麼樣?”

林希安籲出一口氣:“還好還好,聯邦估計這一遭也被嚇慘了,也還沒反應過來,前線現在還算平和。”

陸沉邊包紮邊淡淡說:“希望之星的存在已經暴露了,他們現在不是沒反應過來,而是在忌憚。”

林希安一拍腦殼,頭疼起來:“還真是……”

但蘭德爾死後,留下的問題遠遠不止是希望之星的暴露。第一軍團在首都星的駐軍也悉數逃離,不知去向,軍部內部將麵臨一次大洗牌。

信號接通後,四位軍團長馬上湊在一起開了個小會,確定了幾個當下亟需解決的點。

第一,首都圈被帶走的那些雄蟲必須追回。

第二,尋求與聯邦的和解。

五個軍團隻剩下四個,大後方還出了這麼大岔子,這一仗很難再順利打下去。希望之星這個大殺器的暴露,反倒是促成和談的有力幫手。

第三,全帝國通緝逃亡的第一軍團及雄蟲國度成員。

蘭德爾一死,第一軍團是否就此分崩離析還不好說,但雄蟲國度這種本來就不牢固的恐怖/組織,沒了作為信仰支持的最高首領,極容易四散崩離,這時正是徹底鏟除雄蟲國度的最好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最後則是逐步恢複首都圈的平穩秩序,順便廣泛收集帝國居民的基因樣本,查清楚所謂藥劑對身體機能具體產生了哪些影響。

韓易與亞爾弗裡德分彆從第四、第二軍團抽調了後勤部隊的幾支師團過來,負責協助恢複首都圈秩序。

首都星居民終於可以出門,呼吸上劫後餘生的新鮮空氣。

首都圈吞吐量巨大的空港開始解封,大型貿易艦船重新穿梭於星際,五行星上封鎖的大小街區也逐漸恢複往日的車水馬龍。

與聯邦的戰爭從一月打到二月,二月下旬,陸沉作為談判代表回了一趟前線。

這次和談倒異常順利。

有希望之星作為威懾是一回事,另一方麵也源於一月以來的戰爭使兩國同樣疲憊不堪。聯邦也看透了如何無論吞不下自己這位強鄰的事實,隻好咬咬牙認了,同意和解。

那還能怎麼辦呢?

你看不慣我,我也看不慣你,但又搬不了家,隻能勉強跟這個躲不掉的“鄰居”湊合過了。

撕碎了的百年和平條約又粘吧粘吧拿上桌,再簽上了字。

三月中旬,帝國的四個軍團便從邊境回來了。

陸沉也跟隨談判代表團回國。

他回到首都星的季節正是春天,野名區的並蒂花開滿了街道,一簇一簇,粉如煙霞,煞是可愛。

不少蟲在樹下鋪了張布野餐,有情侶,有閨蜜,有一大家子,還有幾個小孩在樹下跑來跑去,你追我趕。

陸沉長途勞累,風塵仆仆,卻站在其中一棵樹下停了許久,望了許久。

等他拿著行李和一枝並蒂花回到家時,顧遇還在審查會忙著沒回來。

由於軍部行政大樓炸了以後還沒修好,審查會所在的大樓最近便被征用為軍部辦公用地,來來往往的蟲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多。林大會長無時無刻不在群裡發消息抱怨,他的發際線又岌岌可危了幾公分。

陸沉剛把行李放下,腳邊胖乎乎、圓滾滾便擠了過來,抱著他腿不放,活像這大半個月經受過另一個主人的慘痛虐待似的。

給他家遇遇發去他回來了的消息後,陸沉便彎下身輕輕拍了拍兩個委屈的機器管家,表示他懂它們的委屈。

胖乎乎和圓滾滾頭上的顯示屏便亮了,爭著搶著要幫陸沉拿行李。

陸沉隨它們去,換上拖鞋拿上花去擺了花瓶的那麵牆。

卻看見花瓶裡正有一枝淡粉並蒂花,露珠欲滴,開得正好。

陸沉捧著花看了一會兒,不由勾起唇笑了。

*

陸沉去前線談判這大半個月,顧遇在首都星也沒閒著。

他化思念為加班的動力,帶著幾支後勤部隊,硬是把分崩四散的雄蟲國度一股腦端了,剿滅了這個組織在帝國內大大小小的基地。

啟哲在其中一次剿滅中**而亡,屍骨不存。

潛逃在外的前中校言墨,也就是造成他家陸老師被綁架的元凶,也成功落網,被關進了第三輔星的高塔監獄,等待四月法庭開審。

但還沒等顧遇把關押雄蟲的“保護中心”位置給審出來,埃維爾就自己領著部分第一軍團的軍蟲,護送著雄蟲們回來了。

他這一回來,國會議員們便開始嚷嚷:埃維爾作為蘭德爾副官,絕對早已加入雄蟲國度,這次詐降回來,肯定打著一肚子壞水呢!顧軍團長,你千萬不能信他的花言巧語啊!

顧遇沒鳥這些在首都星待久了就貪生怕死的議員們,而是單獨審問埃維爾:“埃維爾少將,你真的沒有加入雄蟲國度?”

埃維爾平靜回答:“沒有。”

顧遇輕叩桌麵:“那你前上司為什麼派你去看守保護中心?”

埃維爾垂下眸:“這是他留給我的籌碼。”

顧遇接著問:“什麼籌碼?”

埃維爾闔上雙眸:“顧中將,這些雄蟲就是我能夠幸免於難,甚至官複原職的籌碼。”

顧遇輕輕一挑眉:“可你這籌碼用得不好啊,就這麼帶著雄蟲回來了,不怕我們翻臉不認嗎?”

埃維爾默了默,睜眼說:“我自願認罪。”

顧遇兩手撐著桌麵,直視埃維爾道:“有沒有罪可不是你說了算。你隻需要回答我,為什麼你說你沒加入雄蟲國度,蘭德爾還會派你去為他做事?”

埃維爾這回沉默的時間久了許多。

須臾,他才開口說:“因為他是我的上級,無條件遵從他的命令是我的職責。但不加入雄蟲國度……也是我的原則。”

顧遇頓了頓:“所以蘭德爾將你們這部分‘特殊’的蟲,都派去看守了保護中心,而沒有參與到首都星這次事件當中?”

埃維爾闔上雙眸,麵色流露出悲哀:“是的。”

顧遇緩緩直起身,將桌上的軍簷帽戴起,說:“我知道了。”

在即將出門前,他才轉過身,站在光暗交接的位置,對昏暗燈光沉默閉眼的埃維爾說:“少將,你證明了你的清白,但你還得向我證明你是一名真正的軍蟲。”

埃維爾睜開了眼,有些詫異地望向他。

顧遇靜靜說:“我需要你協助我,追捕回你昔日的同僚。”

*

四月,在並蒂花開得最盛的時節,全帝國矚目的公審案開庭。

這次事件有關的雄蟲國度成員,以及落網的潛逃第一軍團軍蟲,他們中的主要高層,均集中在庭審理。

大部分蟲被判處流亡及終身監/禁,而埃維爾因將功補過,官複原職,回到軍部繼續擔任第一軍團的少將。

顧遇在庭上說:“第一軍團永遠不會在帝國的曆史中消失,它的徽章是由無數軍蟲的鮮血和生命鑄成的,沒有誰擁有徹底剝奪它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