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機放回兜裡,蘇蘇儘量讓自己的姿勢變得自然一點,臉朝窗子邊偏著,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
感覺到靠在肩上的男人在往下滑時,蘇蘇壓低肩膀,不讓他滑下去。
車子因為紅燈一停,肩上的重量由於慣性一下子滑到了她腿上。她全身一僵,急急要把他撐起來,但是他卻像定在了她膝蓋上一樣,沉沉的重量緊附著她,她半天沒挪動他。
“傅……”她想要把他喚醒,卻在觸及他有些發白的麵色時止住了口。
手指蜷動幾下,她僵硬地扭著腦袋,不再看伏在膝蓋上的男人。
在她移開眼睛的時候,枕在她小腹前的男人緩慢地眨了下眼睫,緊閉的眸子裂開了一條縫隙。他朝她懷裡動了下,耳朵緊緊挨著她的小腹。
溫軟香氣登時包圍住他。他蹭了下,寧神香氣聚集到眼皮上,重重地把眼皮一壓,伴隨著清淺的呼吸,他閉目,放鬆了神經。
二十分鐘後。
車子在一棟彆墅前停了下來。蘇蘇輕輕地喚著腿上的人,“傅祁,醒醒。”
傅祁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把所有聲音都屏蔽到了耳外。
她拍拍他,“快醒醒。”
他轉醒,黑沉的瞳孔裡空茫一片,轉瞬之間,眼中的空茫散去,清明覆蓋到了他眼中。他抵著額頭,狀似艱難地從她懷中起來,聲音虛弱,“到了嗎?”
“到了。”蘇蘇撫平褲子上的褶皺。
從計程車上下來,傅祁說:“謝謝,你快去馮程哪裡吧。”
他一邊說,身子一邊搖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蘇蘇及時攙扶住他。對他說:“我送你進去。”
“嗯。”他的呼吸噴灑到她頸後,涼涼的,瞬時吸附到她皮膚上。她不自在地離他遠了些。
從大鐵門進去,一路攙著他進入彆墅裡麵,一入內,陰涼的冷氣就撲到了蘇蘇身上。她打了個寒噤,四處一巡視,竟然沒在裡麵發現一個人。
偌大的彆墅裡沒有一絲人氣。她舔舔唇,說:“這裡是你家?”
“是。”他緩緩地倚到沙發上,整個人朝後仰著,似在緩解疼痛。
蘇蘇站得繃直,她說:“我走了。”
他的聲線喑啞,如磨了沙礫,“能扶我進臥室嗎?”
他的眼光柔柔的,呈著一絲懇求,虛脫過後的脆弱削去了他淩厲鋒銳的棱角。
蘇蘇心下一軟,問他:“臥室怎麼走?”
看到他指的方向,蘇蘇立即扶起他,帶著他往臥室走。他大半個身體都靠在她身上,蘇蘇費力地穩住他。
到達臥室後,蘇蘇背上瀝出了些微的細汗。她推開臥室門,輕微的清冽煙草涼氣灌入鼻子裡。
寬敞的臥室裡整齊乾淨,纖塵不染,冷色調的裝飾單調劃一,除了必備用品幾乎沒什麼其它的擺置。
蘇蘇徑直走向中間的大床,小心地把身畔的人放到床上。
他靠著枕頭,虛視著她,“幫我倒杯水,蘇蘇。”
蘇蘇四處一巡視,看到水杯後立即給他倒水去。
傅祁看著從門邊拐出的背影,他臉上的虛弱瞬間斂去。
他揚起下頜,食指輕輕地點著被子上的折痕。
蘇蘇端著水走到床邊,“水。”
傅祁胳膊打著顫,水麵晃晃蕩蕩的,在水晃出來前,蘇蘇看不下去了,一把握住水杯,低聲道:“我來。”
他好像愣了愣,輕啟著唇,卻沒有動作。蘇蘇彆過臉,輕咳一聲,“喝吧。”
杯口一重。傅祁抵住了杯口。
周圍安靜地仿如處在無聲的世界,以至於蘇蘇聽到了水漫過喉嚨的聲音,細微的,汩動的聲響。
她盯著光潔地地板,等待著他喝完。
可是他喝的很慢,慢到她的手臂都酸了的程度。
“這裡沒有其它人嗎?”蘇蘇覺得氣氛有點尷尬,自己找話說。
這麼大一棟房子竟然沒有絲毫人氣,蘇蘇很是詫異。
“有傭人,今天放假。”
原來是有傭人的,要不然房子裡也不會這麼乾淨,隻有長時間的打掃才能保持住這樣的乾淨整潔。
聽到他出聲,蘇蘇斜過眼角,見杯子裡還剩下小半杯水,她問他:“還喝嗎?”
回答她的是他將杯子拿過去的動作。
“誒,你……”她想說你彆拿杯子,他已經拿過去了。
“你拿累了,我自己來。”他顫顫巍巍地捧著水杯,才送到嘴邊,杯子一滑。
蘇蘇眼疾手快,飛速奪過往下落的杯子,但是裡麵的水卻搶救不及,嘩啦啦地全灑到了傅祁胸膛上。
第一反應抽出旁邊的紙巾去擦他的胸口,才碰到他胸口,硬邦邦的觸感卻把她刺醒了。
她還沒撤回手,卻被一片涼硬包圍住。他握著她的手,目光捆綁住她,“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