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肩膀上蹭了兩下,揉著眼角,低低道:“你去把工作做完。”
傅祁撫著她的後腦勺,輕輕摩挲著她微紅的眼角,說:“馬上就好。”
蘇蘇歪抱枕邊上,不再看他。她整理好所有情緒,大腦放空地虛視著某一處。
眼皮漸漸地沉重下來,如同有秤砣靠到了上麵,上眼皮下眼皮打了會兒架,蘇蘇撐不過去,閉上眼睛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傅祁處理好文件,抬眼發現蘇蘇沒了動靜。眉間瞬即皺起,他輕聲靠近。
她安靜地側臥在沙發裡,略蒼白的皮膚與白色的抱枕幾乎要融為一體。
沒有一絲氣息波動。
他倏然察覺到他似乎感覺不到她的呼吸。黑壓壓的瞳孔急劇收,他登時俯身,嗓音急促,“蘇蘇!”
她沒有反應。
他極速去探她的呼吸。
仍然跟剛才一樣,沒有任何氣息流動。
傅祁驀地安靜下來。他死死地盯著蘇蘇,眼神有幾秒鐘的空茫。
下一刻,一向沉穩無瀾的眸子裡碎裂開什麼東西,狂風驟雨從眼中崩裂出來。
就在此時,一聲輕哼打破了寂靜。
“阿祁……”
傾巢而出的狂風暴雨頃刻間煙消雲散,傅祁頓滯住。
蘇蘇從沉睡中轉醒,她捏著犯酸的脖頸,問站在麵前的男人,“你好了嗎?”
因為沒睡醒,她的大腦反應速度略慢,所以沒有發覺男人的異樣。
直到她一直等不到回複,她才意識到哪裡有點不對。她從沙發裡起身,對上他黑沉沉的雙眼。
他一動不動地定視著她,眼裡全是她的影子。
“阿祁?”蘇蘇茫然不已,被他盯地升起了幾絲無措。
就在她以為他要成為一座石像的時候,他的眉梢緩慢地動了下,而後伸出長臂,將她置於他的圍困下。
蘇蘇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但是卻弄不清楚他哪裡不對勁。撇下那股古怪的感覺,她彎了彎眸子,重新問:“工作完成了嗎?”
“完成了。”他幫她揉著脖頸,繼續說:“今天去我那裡,嗯?”
若是從前,蘇蘇可能會因為矜持而拒絕他,但是現在,由於種種事情,她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最近她時常在想,她應該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萬一她確實會像裡那樣幾個月後死了呢。
既然預料不到以後的事情,那麼就要努力珍惜現在。
“好。”
“還難受嗎?”他的食指點了點她的側頸。蘇蘇仰著脖子,抬抬肩膀,說:“不難受了。”
他扣緊她的手指,帶著她離開了公司。
蘇蘇伏在床上,胳膊肘抵著枕頭,小腿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床麵。
她含著棒棒糖,一邊哼著歌,一邊翻看著劇本。
傅祁握著水杯進來,見她背對著他,像個活潑的小孩一樣腳尖時不時地觸著被子,嘴裡還哼著歌,他揚唇,走到床邊,說:“把水喝了。”
蘇蘇把劇本放到一邊,正要喝水,傅祁卻把水杯挪開了。
她錯愕地看著他。
“棒棒糖。”他一麵說,一麵捏住棒棒糖的塑料管,把它取了出來。蘇蘇這才記起她嘴裡還吃著糖。她赧然地笑了笑,主動湊到杯口。
暖暖的熱水進入腹中,十分舒適熨帖。她喝完水,要去拿他手中的棒棒糖,可是他卻說:“蘇蘇,你不能多吃這個,要控製一下。”
“我沒吃多少的。”她已經刻意地不去吃那麼多了。
“你今天已經吃了兩顆。”他說。
“那……那我把剩下的吃完就不吃了,不能浪費是吧。”
傅祁半晌不回她,繼而抬起小臂。蘇蘇以為他要把棒棒糖還給她,卻見他直接把棒棒糖塞入了他自己的口中。
蘇蘇:“……”
他麵無表情地抿著糖,說:“沒有浪費。”
蘇蘇起先沒什麼反應,隨即麵上漲得通紅,把整張臉埋到了被子上。她抵著暖和軟綿的被子,睡衣鬆鬆垮垮的,斜露出了後肩處的一抹細膩的雪白。
傅祁眸光一暗,定定地凝視著那抹雪白良久,他垂下眼簾,然後把她的領子往上提,遮住了她露出來的肌膚。
“早點休息,蘇蘇。”他握住她纖細輕盈的腰肢,把她翻了個身,讓她從俯臥的姿勢變成了平躺的姿勢。
“還早。”才八點。她還有最後一點台詞沒背完,背完就準備休息。
他微擰著眉心,“你白天睡的很多,晚上早點睡。”
聽到這話,她知道為什麼他要她這麼早就睡覺了。最近她經常打瞌睡,他應該是以為她晚上沒睡好。然而其實她晚上睡得還挺早的,早上起來也不是很困,但是一到白天就會突然困起來。她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思及這段時日自己經常感到渾身困倦,猶如長期熬夜睡眠不足一般,她凝思少頃,隨即暫時撇下心裡的疑惑,向傅祁保證,“等下就睡,我還有半頁台詞沒看完,看完立馬就休息。”
“嗯。”他說。
蘇蘇:“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