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謂學茶,第一件事便是認茶。
桑桑撚起茶葉,仔細看了後又嗅了嗅,然後在心裡默記,沒錯,她正是在學茶。
這事還要從前兩天說起,當時安嬤嬤顧忌到桑桑會因為取血而身子虛弱,就讓她隨便搭把手,可聽鬆院裡丫鬟小廝頗多,這麼些眼睛瞧著,若是桑桑整日裡不做活自然有人心生懷疑,所以安嬤嬤就給桑桑安排了奉茶這門活計。
茶房的活清閒,隻需要認茶,偶有幾日休息也沒人關注,再適合桑桑不過,桑桑也很喜歡這項活計。
這廂孫德全樂滋滋地瞧著桑桑:“可記妥了,過會兒我可要考較了。”
桑桑點了點頭,孫德全是茶房的管事,五十多歲的年紀,慈眉善目,又樂於教底下的人,在茶上浸淫了有幾十年了,是有真本事的,她現在就在跟孫德全學認茶。
正說話間安嬤嬤就過來了,她和孫德全是老相識了,見了麵也不客套:“這小丫鬟如何?”
孫德全捋了把胡子:“桑桑聰明的很,要我看呐,繼承我的衣缽都成,”他說這話確實是真心的,桑桑聰慧,嘴又甜,若是沒有這些糟心事,他當真想把衣缽傳給桑桑。
安嬤嬤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桑桑這麼得孫德全的喜歡,她還要說什麼,就見一個小丫鬟抱著毯子著急忙慌的跑過來:“嬤嬤,方才世子出門出的急,忘了帶毯子了。”
安嬤嬤臉色巨變:“你這個糊塗的,眼下世子的腿受不得涼,正是需要毯子的時候,這麼大的事你竟給忘了!”
小丫鬟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世子時隔一年後清醒,又是第一次出門,何況世子不喜丫鬟接近,她隻是遠遠伺候著,一時間忘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桑桑聽明白了,陸珩如今不良於行,腿不能受涼,可這小丫鬟忘了給陸珩蓋毯子,也就是說,眼下需要人過去送毯子!
安嬤嬤是陸珩的奶嬤嬤,最是心疼陸珩,她急的不得了,陸珩向來不喜丫鬟服侍,她得尋個小廝送過去。
桑桑忽然上前道:“嬤嬤,讓奴婢過去吧,奴婢腳程快,”她要抓住任何一個能接近陸珩的機會。
安嬤嬤愣了下,她想陸珩既然留下桑桑,定是對桑桑有些不一般,眼下再尋小廝還要耽誤時間,不如就叫桑桑去:“成,你快些過去。”
桑桑接過毯子往正房走。
桑桑不由得感歎,這還要多虧陸珩不喜丫鬟服侍了,若不然那小丫鬟早自己過去送了,哪能過來稟告安嬤嬤,也好在安嬤嬤覺得陸珩因為她是藥引對她不一樣,當真是因緣巧合。
桑桑吐了一口氣,她加快步子往正房走,這次是陸珩病後第一次出門參加家宴,地點就定在範老夫人所在的正房。
鎮國公府很大,好在桑桑之前記得所有路線,若不然此時早迷路了。
雪地路滑,十安又推著輪椅,故而走的有些慢,桑桑正好在半路上追上他們。
十安推著輪椅的手停住了,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桑桑:“你怎麼過來了。”
桑桑就看見陸珩清雋的側臉,他的目光中也帶著探究之意,她連忙福下身:“是安嬤嬤遣奴婢過來送毯子的。”
十安恍然,他也是糊塗了,竟把這事給忘了。
桑桑見陸珩沒說話,就自作主張半跪下身幫陸珩蓋好毯子。
從陸珩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瞧見桑桑鴉羽一般的發髻和卷翹的睫毛,他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桑桑有些不知道從哪裡下手,陸珩除了同意她留在聽鬆院,其他的時候根本不準她近身,她得好好想個法子。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大哥!”很是驚訝的樣子。
這人穿著一身石青色的袍子,生的英挺俊朗,正是二房的嫡次子陸承,他的眼睛瞪的很大:“早前就聽說你身子好了,如今才見到。”
陸承這震驚不是作偽,陸珩躺了一年多,誰都以為陸珩要死了,哪成想忽然就好起來了。
陸珩的神情淡淡:“多謝三弟掛懷。”
“大哥,那咱們一起過去吧,”陸承說。
陸珩點了點頭,十安推著輪椅向前,桑桑則跟在陸珩身側,儼然一個丫鬟的模樣。
前頭陸珩和陸承交談,後麵桑桑在心裡輕輕籲了口氣,她剛剛還在想怎麼跟著陸珩混進去,正巧陸承就來了,陸珩這才沒工夫搭理她,這可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