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絲織錦珊瑚毯上鋪了一地烏發。
陸珩俊秀無比,就連下巴的弧度都精致的很,他指節分明的手輕輕落在桑桑的脖頸上,卻似有千鈞之力。
桑桑猜她現在的麵色一定很白,她咬著唇瓣道:“世子,奴婢記得。”
桑桑生的美,水潤的眸子,不塗胭脂也紅豔豔的嘴唇,還有瓷一樣白膩的肌膚,此時因著害怕而顯得楚楚之姿,更是動人心魄。
陸珩卻似沒看見一般,他這才將手鬆開,然後坐直身子。
直到陸珩起來,桑桑才鬆了一口氣,袖袍裡的手指死死地抓著珊瑚毯,她剛才是真的怕,隻要陸珩稍一用力,她就會死。
屋裡地龍燒的溫暖如春,桑桑卻覺得好似身處冰窖,她撐著身子起來。
桑桑的額上滲出冷汗,她將陸珩攙起來扶到了椅子上,遠處的茶霧嫋嫋,應當是茶好了,桑桑又過去給倒了一碗茶給陸珩。
陸珩的腿還沒好全,驟然摔倒,雖有桑桑攙扶,但到底碰到了些許,雖然疼的很,但從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分一毫的痕跡。
桑桑站在陸珩身側,此時她才意識到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她不再是個局外人,而是同陸珩一樣的當局人,不是什麼事都會照著她想的方向進行,她太天真了。
十安回來的時候就瞧見散在地上的拐杖,他麵色一變:“世子可是摔了?”
桑桑點了點頭,十安將地上的拐杖撿起來:“桑桑,正巧快要到用膳的時候了,你去小廚房候著吧。”
桑桑應是,轉身出了東套間。
聽鬆院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桑桑直到到了小廚房的灶間才鬆了口氣,一時撐不住,她腿腳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灶間裡是寶珠的活計,隻有寶珠一人,寶珠一見就驚呼出聲,連忙扶起桑桑:“怎麼了,可是身子骨不舒服?”她瞧著桑桑麵色不對,像是生了病一般的慘白。
桑桑覺得她渾身都有些軟,她知道陸珩不會殺了她,因為她是他的藥引,可就算知道,當麵對方才那種境況時她還是止不住的後怕。
過了半晌,桑桑才緩過來:“沒事,隻是有些累。”
寶珠不疑有他,桑桑的身子一向有些弱,她想了想道:“我去衝碗紅糖水給你,等你喝完世子的膳食就應當好了,左右也不差這一會兒功夫,你且在這兒等著。”
寶珠說完就匆匆出了灶間,隻剩下了桑桑一個人。
桑桑此刻才明白,她也入了局,現實中的情況不可能如同書中一般,陸珩也是真的似書中那般心狠手辣,縱使她看過原書,也代表不了什麼。
最開始她想著跟在陸珩身邊得到他的信任,然後再伺機跑出去,現在想來真是天真的可笑,因為陸珩不隻是個紙片人。
桑桑明白,似陸珩這般性子的人,已經因為她是他的藥引而有幾分香火情了,這才允了她跟在他身邊,不過這點情分也就僅止於此,多的再也沒有了。
是她太天真,她忘記了陸珩的習慣秉性,書中所寫的那些狠辣的手段都是陸珩所為,現在沒有女主出現勸誡陸珩,而她是陸珩的丫鬟,若是一時不察,她怕是會落得書中反派一般的下場。
桑桑覺得興許陸珩一直就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隻是靜靜看著而已,想到這裡桑桑打了個寒顫,也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那晚陸珩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可記住了,今日的一切皆是你所求,”陸珩曾經說。
桑桑苦笑,是了,今日的一切皆是她所求,反不了悔,枉她自詡聰慧,竟被這幾日的相安無事所麻痹,忘了陸珩是這樣的一個人。
“吱呀”一聲門響,是寶珠推門進來,她手裡端著一個甜白瓷的碗,裡麵是熱騰騰的紅糖水:“桑桑,你快些喝吧。”
桑桑接過來喝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她定了定神,現在彆提逃走了,第一緊要的應當是保命,溫熱的糖水緩緩流下,她向寶珠辭彆:“我去候膳了。”
走在風雪天裡,桑桑半閉著眼睛,她要打起一百二十個小心,至於逃走,隻怕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不過縱使如此也比拘在偏院裡一生強,好歹是有希望的。
這件事就像是投在湖水中的一粒小石子,很快就不見痕跡了。
桑桑也摸出了一些陸珩的秉性,隻要不似那日一般引起陸珩的懷疑,那陸珩就還是個好相與的。
時日漸長,桑桑也算在聽鬆院裡站穩了腳跟,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貼身丫鬟了。
年關將近,整個聽鬆院都熱鬨了起來,安嬤嬤一力張羅著置辦新年的物事,院子裡難得喜慶。
廂房裡,安嬤嬤領著桑桑和寶珠一起剪窗花,外頭那些采買雞鴨魚肉、糖餌果品的活計則交由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