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珩如玉的指節抵在桑桑的下頜處, 動作流暢又優美, 然後係緊了衣帶。
桑桑的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流:“世子,你怎麼?你的腿竟然好了?”她一直伺候在陸珩身邊, 卻從未察覺過此事。
一滴淚打在陸珩的手指上,他垂眸看了眼:“不過是小事而已。”
陸珩攏緊了披在桑桑身上的外袍,可他卻怎麼也忘不了方才見到的那幕場景——
桑桑的衣襟被扯破, 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還有條斜斜鬆在肌膚上的鵝黃色係帶,應當是她的肚兜, 她的頭發早在撕扯中淩亂,半側臉又紅又腫,滿麵淚痕, 狼狽不堪, 神情委頓, 可憐極了。
陸珩的眸子黑沉一片,似是有風雨湧動,他直起身:“坐在這兒等我,”說罷就從床榻上起來, 轉過去看著陸承。
脖頸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還在不時流血, 可陸承絲毫注意不到,他隻是震驚的看著陸珩,陸珩竟然完好無損的站在地上,他根本沒有殘廢!
陸珩並未言語, 隻是看了陸承一眼,陸承便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陸承強撐著氣勢道:“你要做什麼?”他的聲音加大,卻透著一股子軟弱:“這丫頭不過是個婢女而已,你難道要因為她為難我,我父親和兄長不會放過你的。”
陸珩上前了一步,挑唇笑了下:“哦,是嗎?”
還沒等陸承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就已經飛了出去,轟然倒在後麵的屏風上,巨大的疼痛襲來,陸承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原來是陸珩踢了陸承一腳,陸承咳嗽了好一會兒,他想要直起身,可那條被踢中的腿卻沒有絲毫力氣,軟趴趴地躺在地上,他尖叫出聲:“我的腿,我的腿……”
陸珩俯下身,他看著陸承笑了下:“你不是說我是個殘廢嗎,如今就叫你嘗嘗這滋味兒如何?”
陸承喃喃道:“陸珩,你瘋了,”他咆哮出聲:“你把我害成這樣,我父兄不會放過你的!”
陸承滿臉是汗,不隻是巨大的疼痛,更多的是恐懼,他怕自己真的會殘廢,從此再也站不起來了,那是他不敢想象的噩夢。
陸珩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陸承。
陸承喃喃道:“陸珩,你瘋了,你就是個瘋子,這事就算說給一向疼愛你的祖母,她也不會再幫你的,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陸珩眉眼冷寂,像是地獄來的修羅:“陸承,我是不是個瘋子,難道時間久了,你竟不記得了嗎?”
是了,是陸珩重病太久,醒來後又以殘廢的形象示人,他才忘了從前的陸珩,那是個什麼事都敢做出來的陸珩,那真的是個瘋子。
陸承不敢再說話了,他怕陸珩再廢了他另一條腿,他一麵後退,一麵流了滿身的冷汗,他要去找大夫,對,他要去找大夫。
眼見著陸承如喪家之犬一樣往後退,陸珩才壓下眼底的戾氣,他喚來十安:“十安,去,把他扔回二房去。”
十安麵色為難,但還是應是,他心知這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待十安把陸承帶走後,屋子裡就安靜了下來,陸珩回過身,看著桑桑:“走吧。”
桑桑還沒有反應過來場間的變故,她愣愣地道:“我沒有力氣……”那藥的後勁兒太大。
下一瞬,陸珩將桑桑抱在了懷中,懷中人輕的像一片羽毛,他將她的頭抵在自己的懷裡,然後大步往外走。
陸珩的懷抱很溫暖,也很強大,仿佛在這一方懷抱裡她就什麼都不會再怕了一般,桑桑想起方才修羅一般的陸珩,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陸珩。
桑桑閉上眼睛,毫無防備的躺在陸珩懷裡,就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也不知道那丫鬟給桑桑用的什麼蒙汗藥,她渾身酸軟無力,在寶珠的幫助下洗漱過後竟然又睡了過去,再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寶珠聽見桑桑醒來的動靜連忙迎上來:“可算醒了,”她把眼淚咽了回去,桑桑這般遭遇,她還是不要多說什麼為好。
桑桑的嗓子乾澀,好半晌才出聲:“寶珠,世子呢?”
陸珩把她放下後就走了,想來應該是去二房了,就算他是未來的皇帝,可現在的他還沒有那麼強大,他廢了陸承的腿,不定要怎麼樣呢。
寶珠歎了口氣:“院兒裡還沒得到消息呢,不過世子一定能平安而退的。”
正說話間,槅扇響起“吱呀”的聲音,原來是十安過來送藥:“這是世子特意吩咐我的,我特意盯著藥童熬的,一點都沒差火候。”
十安很是愧疚,若不是今天是他把賀禮忘在馬車上,就不必勞煩桑桑去取了,更不必遭受如此無妄之災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幫著熬藥了。
桑桑見了十安很是吃驚:“世子是自己過去二房的?”
十安把藥放下:“世子不叫我跟著,”說罷,他安慰桑桑:“世子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世子什麼都能辦到。
寶珠心思玲瓏,也瞧出來十安是有話和桑桑說,她借口說出去煮茶離了屋子,然後把槅扇關的嚴實。
桑桑的頭還有些痛,她接過藥碗一口氣喝了個乾淨,然後又含了梅子糖。
桑桑問起陸珩的腿:“世子的腿?”頓了頓又道:“是不是好了有段時間了,今日之事於他無礙吧。”
她也不笨,事後一想便清楚了,陸珩的腿好了,卻沒有宣之於眾,定然是有他的籌謀在,可今次因她提前暴露了,她會不會擾亂陸珩的計策?
桑桑的麵色還有些白,她的秀眉微蹙,看著可憐極了。
十安見了就歎了口氣,他想起世子今天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世子是把桑桑放在心上的,他也就沒有隱瞞道:“世子的腿確實已經好了有些日子了。”
“不過世子一直沒叫我透露給旁人,你也在府上有一段時間了,想必心中也有數,現在咱們世子身邊可以說是危機四伏,”十安道。
“府裡頭,就隻老夫人還向著世子,要不然這世子之位早拱手讓人了,至於二房那一夥人更不必提了,他們全都虎視眈眈地要奪這世子之位,咱們世子更要小心了。”
梅子糖在口中轉了幾轉,一股子甜味蔓延開來,桑桑聽明白了,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陸珩自身還沒有強大到不懼怕任何人的地步,所以他要示弱,他假裝一個殘疾示弱,讓二房諸人掉以輕心,他才好從中籌謀,做事也方便。
桑桑喃喃道:“那現在怎麼辦?”眾人現在都知道陸珩的腿已經好了,怕是他所有的計劃都會因此而打亂,二房的人更會加派人手看著他。
十安倒是對陸珩十分放心:“咱們世子不是普通人,這點子事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的。”
桑桑愕然地抬頭,那十安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桑桑,你也瞧出來了,世子對你到底是不一樣的,”十安看著一旁的藥碗道。
對她不一樣?直到十安走後,桑桑還躺在床上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