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1 / 2)

() 滴答的水漬順著桑桑的發絲落到錦被上, 無聲無息, 暈成了暗沉的一片。

陸珩就貼在她耳邊,桑桑不敢動, 她的身子僵硬,單薄的背脊像是拉緊了的弦,她的手指狠狠地抓著錦被, 張了張口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陸珩看著桑桑白皙的耳垂:“嗯?”

桑桑舔了舔唇:“世子待我很好,桑桑知足的,”她順著陸珩道。

陸珩離開她的耳際, 他看著桑桑的眼睛:“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還未等桑桑回話,陸珩就嘲諷一笑道:“你可還記得那天晚上你醉酒的事?”

記憶回籠,桑桑想起了那晚陸珩生辰禮的時候, 她和寶珠坐在石榴樹下喝酒, 她們兩個人都喝得很醉, 然後遇見了陸珩,她對著陸珩說了許多醉酒的話。

“那時候,你問我能不能對你好一點?”陸珩的聲音很低,一下下卻如擂鼓般敲擊在桑桑的心上, 分外明晰。

桑桑眨了眼睛, 所以說這次陸珩叫她去看了陳婆婆, 還打發走了陳山,這都是對她好一點兒的表現。

可越是想到這裡,桑桑的心就越發墜了下去,就像是沉入深深的穀底。

“可你呢, 你是怎麼做的?”陸珩又說。

桑桑的下巴很痛,她甚至能看見陸珩掐著她下巴的指節都泛白了,他此時就像是地獄來的修羅,俊美又無情。

就像是烈風從胸膛呼嘯而過,桑桑隻覺得心底一片冰涼,此時此刻,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決不能承認,就像從前那樣,騙的真了或許還有逃過一劫的可能,若是真的說了實話,她會永遠被陸珩厭棄。

桑桑的聲音帶著哭腔兒:“世子,那時候水匪來襲,船隻晃蕩,桑桑第一個想法就是想過去尋您,可路上已然有水匪作亂了,桑桑不得不擇路逃跑,”她說著眼淚就下來了:“那些人一瞧著便不是為財而來,我想著去倉房躲躲或許會有生路,可路上遇到的婆子不慎出聲驚動了一個賊人,桑桑不得已才跳了水。”

桑桑麵頰上的眼淚流到了陸珩的手指上。

“夜裡這樣冷,後麵又全是水匪,桑桑隻有拚了命的跑才有活路啊,”她哽咽著道。

桑桑被迫仰著頭,她的脖頸白皙又美麗,她的眉眼殷紅,滿麵淚痕,美麗又脆弱,讓人見了都生出一股子保護欲。

陸珩看著身下精致的像是瓷一樣的桑桑,隻要他稍一用力,就能要了她的命。

桑桑的哭相很美,明明滿麵淚痕卻生出一股子淩虐的美感,她的眉眼真摯,就好像全都在說真心話一樣。

陸珩鬆開了捏著桑桑下巴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麼:“天色晚了,你出去吧。”

陸珩無論何時麵色都差不多,一概的沒有表情,桑桑摸不準陸珩的心思,但她知道要聽命,於是點了頭便出去了。

外麵依舊是墨一樣深重的夜色,遠處還有些火把照亮,應當是被劫掠過的人們在查點財物,再沒有那樣肆殺暴虐的場景,一切都安靜了起來。

甲板上的屍首已經被拖走了,隻不過血跡還留在上麵,桑桑木然地走了過去,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躺到床上時,桑桑撐著的那口氣一下子就斷了,她軟倒在床上,腿肚子都在發軟,想起剛剛的場景,她實在是後怕的很。

沒有力氣再去思考其他的,也想不起剛才的慘景,桑桑的頭腦一片空白,她扯過被子便睡了。

這一覺,睡得極深重。

天剛剛放亮的時候桑桑就醒了,她推開窗看,隻見已經到碼頭了,終於來到了登州,可路上已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恍若隔世一般。

昨天實在是太過狼狽,甚至沒來得及換衣裳,現在這衣裳穿在身上半乾半濕的很難受,桑桑隨意扯過一件衣裳換上,然後便出去同眾人下船。

碼頭上一早便有馬車來接,陸珩同十安上了一輛馬車,不知道往哪兒去了,桑桑等人則是跟著其餘的馬車走。

馬車行的很快,但也走了許多時間才到地方。

待下了馬車,桑桑才發現她們竟然到了一處民宅,而並非客棧,想來該是陸珩提前吩咐的,桑桑也不多言,就跟著宅子的嬤嬤進去了。

嬤嬤給眾人安排了房間,因著陸珩和十安出行,不知道去哪裡了,她們這些人也不必服侍在身旁,何況昨兒晚上又遭了那樣的禍事,嬤嬤乾脆讓所有人先回屋歇著。

反正也沒什麼事可做,桑桑回屋便好好地洗了個澡,因為昨兒是濕著頭發睡得,她的頭隱隱的有些疼,故而這回收拾好了以後又好好的睡了一覺,休養生息。

桑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府裡各處都燃上了燈。

桑桑穿好衣裳出去看了看,正好瞧見了一起過來的嬤嬤,她抓住嬤嬤問道:“世子可回來了?”

“世子爺說今晚有事不回了,桑桑,你就好好歇著吧,”嬤嬤道。

桑桑點了頭回屋,她心想也是,陸珩來此可是為了辦正事的,路上又耽擱了那麼多時間,自然要抓緊時間辦差的。

可不管怎麼安慰自己,桑桑都還是在憂心昨晚上的事。

陸珩到底沒有表示什麼定論,他又會怎麼處置她,都是未知數。

桑桑躺在軟枕上,她從最開始的打算就是討好陸珩,得了陸珩的歡心,以至於能讓陸珩對她放鬆警惕,她好趁機逃跑。

可昨晚上的事直接與她的目的背道而馳,甚至是越推越遠。

桑桑清楚,像陸珩這種性子的人,若是真的叫他厭棄了她,她再也不會有機會逃走的了,所以說,不論用什麼辦法,她都要把這事扳回來,重新繼續她的計劃。

第二天一早,桑桑便收拾妥當去上值了。

桑桑過去的時候陸珩已經收拾好了,他今日穿了件鴉青色的袍子,頭發梳的齊整,俊秀逼人,就像是畫上走下來的世家貴公子。

桑桑端過濕帕子:“世子,早飯已經備好了。”

陸珩輕輕地頷首:“知道了,”他擦過手後便過去前廳用膳。

桑桑叫住十安:“世子今日還出去嗎?”

十安回道:“可不是呢,這才剛到了登州,世子從一下馬車就開始忙起來,昨天還沒忙完,今日也要出去,得傍晚時分才能回來呢。”

桑桑吐了口氣,那她就等著,等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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