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第九行詩 時衿 8147 字 6個月前

今天是餘瑩的生日。

葉珈藍中午要去陪餘秋華吃飯,她揉了揉眼睛,拉開抽屜,拿出安眠藥的藥瓶看了眼。

這種藥雖然總在抽屜裡備著,但是葉珈藍已經有幾年沒碰過了。

安眠藥副作用大,而且依賴性強,她平時給病人開藥的時候都會提醒不要常吃。

但是葉珈藍自己以前是吃過這種藥的。

她剛和唐遇分手那會兒,連著幾天失眠,好不容易睡著還成宿成宿地做噩夢,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容易從夢裡驚醒。

葉珈藍不敢告訴餘秋華和蘇錦珂,自己去醫院掛了神經內科,拿了一瓶安眠藥回來。

幸好那段時間學業比較重,吃了幾天之後,她重心漸漸從失戀轉移到了學習上頭,也就沒再碰過這東西。

是藥三分毒。

何況是和精神神經大腦類相關的藥。

葉珈藍把藥瓶的瓶蓋擰開又合上,反複幾次之後,她把藥瓶又放回了抽屜裡。

但是這次,她沒有立刻把抽屜合上。

她的手從藥瓶上移開,輕輕放到了旁邊,那一排禮品盒上。

盒子不大,一共五個。

上頭寫了數字,從22到26。

有領帶,有手表,還有袖口。

每個盒子裡裝的東西都不一樣,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是男士的。

這是分手以後,葉珈藍給唐遇準備的生日禮物。

從二十二歲到二十六歲,她不在他身邊的每一年。

二十一歲是個例外,這一年沒有禮品盒。

但是葉珈藍覺得,唐遇可能對那年的生日禮物永生難忘。

因為那年生日,葉珈藍真的聽了蘇錦珂的話,把自己送給了他。

然後第二天,她跟唐遇提了分手-

葉珈藍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淩晨一點多都沒有睡著。

最後她還是去客廳熱了杯牛奶,然後吃了一粒安眠藥。

藥效發作的快,也就十幾分鐘的時候,她抱著被子沉沉睡了過去。

但是這覺睡得不太踏實。

葉珈藍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和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咖啡廳裡。

下午五點多,天氣不大好,明明是六月份的夏天,外頭天氣陰沉得像是到了晚上,路燈還沒有到亮起的時間點兒,黑漆漆一片。

咖啡廳裡燈光明亮,但是冷。

冷到了骨子裡。

葉珈藍聽到對麵的男人起了開場白:“你是小遇的女朋友吧?”

“……”

“我是小遇的爸爸。”

“……”

後麵的對話像是消了音,葉珈藍聽不到他的聲音,隻能看到她的嘴巴再動,然後動著動著,那張嘴突然變成了血盆大口,像是要把她吞得屍骨無存。

提前見了家長,葉珈藍沒有緊張沒有無措。

她異常冷靜,冷靜到她清楚看見對麵男人遞了張支票過來:“小姑娘,我說了這麼多,你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了,你跟唐遇不合適。”

見她不接,那男人又把支票放在桌子上,伸手推過來:“就當是我對不起你們葉家。”

葉珈藍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的咖啡廳。

她隻記得那天雨下得特彆大,不宜外出。

但是葉珈藍還是在外麵待了幾個小時,一直到晚上九點多。

然後她喝了酒,吃了藥。

再然後,她借著酒勁兒,到了唐遇住的酒店,把他給睡了。

她和唐遇在一起三年,雙方有一個人把火點起來,其餘發展都順理成章。

葉珈藍被他壓到床上的時候還在想,如果她一直清醒不過來,多好。

那晚前戲漫長又短暫,身上那人進入的時候葉珈藍疼得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後眼睫一垂,她看到唐遇肩膀上的兩三寸長的黑色線條。

是一個文身,沒有完成的文身。

葉珈藍記得夏至有次提到過這個文身。

它存在的原因是夏至想要,所以趁著主導唐遇身體的時候跑到了文身店;而沒有完成的原因,和夏至那次偷偷去穿耳洞時情況一樣。

文到一半,唐遇又回來了。

夏至當時敘述這件事時哀怨又無奈的語氣仿佛還在耳邊,葉珈藍指甲掐進那個文身印記上,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她眼淚掉的壓抑,隻有隱隱約約吸鼻子的聲音。

但是唐遇還是發現不對勁兒,他動作停了下,偏頭吻了吻她的耳垂發梢:“疼嗎?”

葉珈藍眼淚掉的更歡,她也不說話,隻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當時就在想,最後一夜嗎,起碼要好好地記住他的樣子,還有他身上的味道。

過了這一晚,他就不再是她的唐遇了。

葉珈藍那天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隻知道自己睡的不好,她喝了酒,頭暈犯惡心,再睜開眼的時候外頭天還沒亮。

唐遇要趕早上飛紐約的飛機,也不知道是睡醒了起床還是根本就沒睡,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隨手翻了頁雜誌。

葉珈藍趴在床上,大半張臉埋進了枕頭裡,她聲音輕輕,但是又堅定無比。

她說:“唐遇,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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