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1 / 2)

魚幺/文

天已經暗下來了,已牧喝的有點多,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雖然他自覺腦子還算清醒,可轉悠半天還在城門樓下打轉,怎麼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已牧抬頭看向身旁的高樓,有些眼暈,他一撇嘴,執拗地邁步往樓上走去。

城門樓是舊朝時候留下來的,建得很高,天黑的時候從底下看不到最頂上是什麼樣。後來修繕過幾次,上麵還修了一些給守門人可以暫時過夜的房間。肆九城被迫對外開放之後,這裡就被一些長得奇形怪狀的外星人駐守了,這裡的原住居民反而不許上來。

呸,狗屁。

已牧借著酒勁兒犯了倔,今天非要爬上城樓看看。

他抓著木質樓梯的扶手一步一步往上爬,爬上二樓之後,便明顯感覺有涼風從他兩腮旁邊吹過去,已牧一個激靈,酒也醒了幾分。

他下意識往旁邊看去,樓梯不是封閉的,從二層看下去,有些恍惚。

已牧忽然覺得頭暈目眩,腳下也仿佛踩著棉花,他急忙控製身體往遠離扶手的一邊倒過去。背靠在牆上之後,已牧深深吐出一口氣,他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去看樓梯下麵的情況,隻緊緊貼住牆壁慢慢往樓梯上麵移動。

這就是已牧不能去軍校念書的原因,他是個重度恐高症患者,兩層樓的高度已經讓他頭暈目眩,怎麼可能開機甲上天呢?

軍校的課程必定有機甲課程,就算其他的課程都能拿滿分,不會開機甲有個屁用。

這件事已牧從來沒有跟彆人說過,除了家裡人,誰都不知道。他曾經偷偷看過醫生,但是醫生隻讓他多鍛煉鍛煉,增加勇氣……他試過,沒用,一旦站在高處他就會頭暈目眩,仿佛下一刻就會死。

已牧對自己的狀況感到非常無力,他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麼怕高了,這也讓他覺得非常憋屈。已牧靠著牆,胸口急促地起伏幾次,然後又咬牙往樓上爬——他就不信了,他也沒有過什麼陰影,怎麼就對高度這麼畏懼?莫名其妙……

已牧控製不住自己雙腿的顫抖,額頭上也滲出一些細小的汗珠,他越往高處爬,越覺得步履維艱,半天才爬上了幾個台階,爬到三樓和二樓中間的時候,已牧已經快到極限了,他腿軟又發抖,幾乎沒辦法站穩,每往上邁一步,就覺得仿佛要掉進那極深的黑暗裡。

他好像已經恐高恐出幻覺了。

但是已牧並不想現在下去,不能上軍校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今天他一定要爬上去。

從二樓爬到三樓花了很大力氣,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已牧也不記得到底用了多長時間,隻知道這時月亮已經高高地懸在中天,餛飩攤也早就收了。他腿軟地坐在三樓地板上,再也沒辦法往上走。

殘酷的現實再次告訴已牧,恐高症這種病不是有勇氣就能克服的,他這輩子都彆想念軍校。他背靠牆,看著天上那輪明亮的圓月,很想罵娘。

不過他現在最好馬上回家,不然不用他罵娘,娘一定會把他罵個半死。

已牧反過手撐住牆壁,然後慢慢地站起來。樓道極窄,已牧看著腳下懸空的樓梯,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突兀的喉結在脖子中間快速滑動一下,一顆汗珠順著脖頸慢慢流下來。他慶幸現在天黑著,如果被熟人看見他這副慫樣,他可沒臉在四九城裡混了。

猶豫半天,已牧顫顫巍巍伸出右腳踩在三樓第一層台階上,還沒站穩,卻忽然聽到身後的房間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

“咚!”

已牧立刻回過頭,疑惑地往聲源處看過去。雖然在這種烏漆抹黑的地方聽到怪聲不算好事,但是已牧隻恐高,並不怕鬼魂。

他收回了踏出去的那隻腳,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

城門樓上的房間建得不大,但是障礙物不少,能遮蔽人的視線,已牧慢慢繞過兩座屏風,借著月光看到了剛剛發出聲音的東西。

是一個躺在地上的人,直挺挺的,好像已經死了,已牧下意識把頭探過去看,隻覺一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看到了腳邊一顆孤零零的人頭。

那人頭尖耳長發,臉皮發藍,跟頌治的人完全不是一個樣子——他們的國家叫頌,因舊朝之後第一任總統名字叫“頌”,所以這個國家就叫頌治了。

已牧反應過來了——這玩意兒是外星人的腦袋!

自從淅關戰役之後,肆九城裡就時常能看見一些跟他們長得不一樣的“人”,有的耳朵尖利上豎,有的兩腮有孔,有的皮膚跟鮁魚似的,又反光又滑膩……他也不知道這些“人”算不算人,倒是都會說人話,說得跟他們不一樣,但是可以翻譯過來。

已牧看了一眼腳下那顆頭,以及離它不遠的倒在地上的身體,兩截之間斷麵平整,仿佛還能看見白生生的氣管……已牧忽然覺得惡心,他猛地捂住口鼻伏在一邊乾嘔起來。

——就算跟他們長得不一樣,到底還是個人模樣,總能算人的吧,而且這個的血聞起來也像人血,真受不了……

已牧乾嘔了幾聲之後,忽然覺得一道淩厲的視線在盯著他。他條件反射抬起頭,看到一道黑影,正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剛剛隻顧著看屍體,都忘了這種可能性,如果這人是被砍頭的,現場就一定還有一個砍了他的人,自己豈不是被發現了?

已牧忽然流下冷汗來,腦子裡浮現出四個大字:殺人滅口!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他今天不走運,碰上哪路想替天行道的好漢了啊。

已牧緊緊盯著他,就怕那影子忽然對他下死手。從這邊看不清臉,味道上倒是聞得出來,那影子也是個Alpha。而且可以確定,影子一定不是普通人,因為隻這樣看,就覺得那道黑影筆直如鬆,勁瘦有力,隻是一道剪影站在那裡罷了,竟然鋒利得像根錐子似的,要將這夜色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