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幺/文
“繼續做!不許停!”
昏暗的燈光底下, 已牧和隋靖被扒掉最外麵的製服, 上身隻穿著一件柔軟的襯衫,雙雙趴在地上做俯臥撐。
而安睿元就站在一旁看他們做。
汗水順著兩個人的下巴慢慢滑下去,然後一滴一滴掉進泥土裡, 已牧下巴正對著的地麵已經彙成一小窪水跡,他渾身也濕漉漉的, 被汗水浸濕的襯衫全貼在身上。
“年輕的Alpha, 精力充沛, 聚在一起沒事乾,就想乾架, 是不是?好……好啊!”
安睿元看上去真生氣了, 而且是氣得不輕那種……已牧覺得他對自己好像有些恨鐵不成鋼——雖然他自己是完全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過失。
“既然你們精力這麼充足,就給我把精力好好消耗消耗再回去!”
安睿元站得筆直, 垂下眼睛盯著已牧和隋靖:“第一天到軍校來就破壞校規, 聚眾鬥毆!”
已牧猛地抬起頭瞅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下頭做俯臥撐。已牧已經做了很久了, 他現在的體力正在下降。雖然他平時是有很多力氣,可是也不能做這麼久……
但是安睿元教訓過他之後還沒有停止訓斥:“還有你!隋靖, 一個即將成為少校的老兵, 被個新兵蛋子挑撥幾句就忍不住了,還拉你的兵出來跟他乾架, 你自己說說, 你做得對麼?!”
隋靖的情況比已牧還要糟糕一些, 他胳膊已經開始顫抖了, 但是安睿元訓話的時候,他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應著:“是!屬下知錯了!”
安睿元說完之後,忽然發現已牧在這個過程中好像一直沒做聲,低頭看著已牧,微微眯起眼睛:“怎麼,說你你還不服氣?”
已牧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撐著胳膊往他臉上看:“我們是正常比試,我覺得我沒錯。”
安睿元微微揚了揚下巴:“誰讓你停的?”
已牧咬咬牙,繼續撐著身體做俯臥撐,他都快脫力了。
安睿元在已牧身前蹲下:“你來軍校第一天,不知道規矩,我現在就教教你。你知不知道,軍人的第一要素是什麼?”
已牧沒說話,也不看他,安睿元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已牧抬起頭:“服從命令,懂了麼?”
“……”
已牧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眶又紅了,就這樣瞪著安睿元不說話,一副委屈得要哭出來的樣子——今天他可是推了隋靖所有的兵,還沒來得及興奮呢,就被安睿元罰做俯臥撐!
安睿元看著他的臉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道:“看來你還是不服?”
“我不覺得切磋有什麼錯!我們隻是點到為止,也沒有人受傷。”
安睿元挑挑眉,壓低聲音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打起來,誰都不服誰,然後就要用武力來決定誰對誰錯,對不對?你們是軍人,不是市井小混混!國家養你們是為了讓你們上陣殺敵,不是讓你們把力氣用在這種地方!”
他說完忽然站起身,看了一眼還在做俯臥撐的隋靖:“好了,隋靖先回去吧。”
隋靖脫力地撲在地上,他抬頭看了安睿元一眼,又看了旁邊的已牧一眼,從地上站起來:“將軍,今天的事情……”
“你不必多說,我自會處理。”
隋靖見安睿元表情嚴肅,便沒再說下去,撿起自己扔在一旁的外套披到身上後離開了。他離開之後,已牧直接脫力似的坐到地上,他仰頭盯著安睿元,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人都走了,你還裝什麼啊。”
但是安睿元完全沒理會已牧,他直視著前方,冷靜地喊了一聲:“警衛員。”
“……”
已牧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壓低聲音道:“你想乾嘛?!”
安睿元沒理他,但是馬上有兩個警衛員衝過來,一邊一個抓起已牧的胳膊就走。
已牧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倒過來,被警衛員拖著往前,他一雙腳的腳跟在地上留下兩條長長的痕跡,已牧看著慢慢往他這邊方向走的安睿元,驚恐喊道:“我靠!放開我!安睿元!你太狠了!”
——雖然不知道他要乾什麼,但是已牧有種感覺,安睿元肯定是不打算乾什麼好事兒了。
已牧最終被那兩個警衛員拖著帶到一間屋子裡,他們用沉重的鎖鏈將已牧綁在一個十字木架上,已牧驚慌地左右看看,沒看到什麼預想中的奇葩刑具,但是他麵前有一大塊透明的玻璃,安睿元就坐在玻璃外麵,已牧疑惑地看向安睿元,另外兩個警衛員則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已牧不解地看著安睿元,用力扯了扯雙手,鎖鏈頓時發出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響。
“你到底想乾什麼?!”
安睿元看起來很嚴肅,不管已牧怎麼鬨騰,他都麵無表情一臉嚴肅地盯著他,絲毫不給已牧擺脫現在處境的機會。已牧慢慢從一開始的不解慢慢變得有些緊張——安睿元不會真的想懲罰他吧?他也沒有做多過分的事情……
“我問你,你知道對於軍人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麼?”
已牧看著他沒有回答,安睿元輕輕傾過身,將兩隻手肘撐在桌子上,就算是隔著玻璃,已牧被他這樣看著也覺得後脖子陣陣發涼。他抿了抿唇角,小聲說道:“是服從。”
安睿元點點頭:“那你知道軍人為什麼要服從麼?”
已牧又不說話了,但是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這些領導當然都喜歡聽話的手下,最好指哪兒打哪兒,他們就是兵器,領導就是拿兵器的人。
安睿元歎口氣,往椅子靠背上倚回去:“在戰場上,不聽話的士兵比埋在身邊的炸_藥還危險!戰場上這麼多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個人都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仗還怎麼打?一幫散沙!都不用敵人出手,你們自己就把自己滅了!”
已牧抿緊唇角看著安睿元,倒是沒想到他能說出這樣一番頗有道理的話,而且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挺正確的……可是他又不是在戰場上不聽指揮,隻不過是比武而已,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的麼?
“所以我們必須從日常訓練中就鍛煉士兵的服從性,不然你難道指望,平時像一盤散沙,到了戰場上反而會忽然團結一致了麼?!軍規就是軍規,軍規比我大,比任何一個軍官都大,說不能違反就是不能違反,而且不論是誰,一旦違反,就要受懲罰,這樣你們才能長記性。”
已牧微微垂下眼睛,心裡倒是有些服了:“好吧,你罰我吧。”
“在這裡不能說‘好吧’,要說‘是,長官’。”
已牧抿緊唇角,然後抬眼看向他:“是!長官!”
安睿元滿意地笑了笑,他的語氣也變得和緩下來:“雖然你知錯了,但是該受的懲罰還是要受的,我不能徇私枉法。”
已牧盯著他沒說話,他倒希望安睿元不要徇私枉法,按照正常的懲罰流程,他總是不會受太大苦的,但是讓安睿元隨便胡來……說不定會讓他受更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