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從一開始便明白夢之蟲出現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中原中也,而是為了他。
夢之蟲不合時宜的出現,除了會給其他人造成困擾,也會讓那些管理著燈塔的魚人們措手不及,行動中出現很多破綻。再加上修普諾斯的刻意控製與力量的巨大鴻溝,便能讓那些魚人們在不知不覺中被夢之蟲蠱惑,受到修普諾斯的控製。
太宰治早早的猜到了這一點,又在注意到夢之蟲不排斥除了他意外的任何人後,便確定了這個猜測——修普諾斯想要和他見麵。
“看來你很早就意識到我的目的。”修普諾斯卻並不驚訝,微笑著看著太宰治,又道:“放心,這裡是絕對安全的,他們看不到。”
“中也他們怎麼樣?”
“暫時被我藏在夢境中。我直接把這個世界的本相展露給他們了,對於他們而言現在的我應該是在這個世界裡‘過家家’吧,夢境中的內容他們不會看到的。”
他們指的自然是主神。
太宰治心說果然,他這才繼續方才的話題道:“你的行為也太明顯了,我要是看不出來才是最大的問題吧?”
“是麼?”
太宰治撇了撇嘴:“在副本中突然和中也搞對立麵,這麼大張旗鼓的把所有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讓他們注意到你的存在和你的特殊構成,讓監視我們的主神分出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減少對我們的關注。還有你離開前那句話,當時中也意識昏沉,怎麼可能聽見你的聲音?到最後也隻能通過我的轉述而已。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中也,我大可以直接和中也隱瞞這件事。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你的那句話,實際上是在和我說。”
也就是那時候,他才真真正正意識到修普諾斯行為背後的秘密,並藏著這個秘密,直到現在。
“還有一點。”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你的思維模式全部來自於我,我還能猜不到自己想要做什麼嗎?”
“所以你才在中也進入第五層之前特親給我看?”
“不然呢?”太宰治嗤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夢裡對中也做的這些事?”
他可不行修普諾斯會這麼好心。如果換做是他有這個機會,定然不會錯過,還不得使勁在夢裡造作?
“我可是很好心的給你留了一天多的時間。”太宰治道。
修普諾斯忽然笑了一聲:“既然你這麼說,就是這樣吧。”
太宰治:“”
太宰治心裡恨得那叫一個牙癢癢,心道要不是自己遊泳的速度不夠快又沒有讓他能一瞬間到達燈塔的道具,我還會讓你有一天半的時間和中也卿卿我我?做夢去吧!
不過看破不說破,他也是需要麵子的。
但太宰治心裡也有數,修普諾斯雖然目前在夢中八成是以他的身份和中也相處,但是並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至於原因,很簡單——中也會生氣。
就是單純的因為這個原因,他會控製好自己的任何行為。這也是太宰治雖然吃醋,卻也能放心的原因。
甚至比起他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更加的在意中也的每個情緒。
因為他——是自己,或者說是另一個自己的“執念”。
修普諾斯的誕生完全是一場奇跡。
一個被困在第五層,徹底再沒了進化可能,甚至失去□□,純粹化作精神體,連自我意識都已然消失的“概念”,因為一位神明的願望而獲得了再次的進化。
他被賦予了記憶,他被賦予了感情,他被賦予了人格和思維。
所有的一起,都來自於中原中也記憶中那個無法挽回的悲劇,有關於另一條世界線的,名為太宰治的男人的悲劇。
他是中原中也人生的一場意外,他們位於兩條平行而不相交的世界線,中原中也本來應該一輩子也意識不到他的存在,卻因為這個名為【輪回世界】的遊戲,他看見了另一個世界的他的記憶,並且走進了那場永遠也無法挽回的悲劇與絕望之中。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無論多少次都無法抓住那隻手,拯救那個早已死去的男人。
中原中也心中的不甘與絕望化成了他的執念,於是,神明的祈願誕生了奇跡,他的執念,讓那個存在於他記憶之中的“太宰治”複活了。
也許在那個時候,他的精神和同樣被困在無儘輪回中的另一個世界線的太宰治相結合。他背負了中也的絕望,也背負了那個太宰治對中原中也的歉疚與愛。
他也曾經混亂過很久,他不知道他究竟是誰,到底是那個充斥著他全部記憶與思維的,名叫“太宰治”的男人,還是那個被人們稱為“修普諾斯”,曾經作為“夢境”這一概念存在的他。
可是有一點,他卻非常清楚,清楚到隻要一想到“中原中也”這個名字,他的心就不斷的在顫抖,連靈魂也激動的發抖。
他是為中原中也一人而誕生的,隻屬於他的存在。
中原中也做了一個很長,又很悲傷的夢。
夢中的內容在醒來的一瞬間已經忘卻,可是唯有那悲傷的情緒卻縈繞在胸口無法釋懷。
他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空蕩蕩的,太宰治已不見人影。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牆上的鐘表——居然已是下午一點了!
糟了,我怎麼睡這麼久!下午可是還有重要的客人要迎接呢!
他匆忙起身,跑進一旁的洗手間想要快速的打理一下自己,卻在觸碰到臉頰的一瞬間呆滯在原地。
那裡一片冰冷粘膩。他竟是在夢中落淚了麼?
奇怪?我是睡覺前眼睛裡落灰塵了麼?所以才有生理淚水流出來清理眼睛?
中原中也茫然的猜測著,可是縈繞在胸口的悲傷情緒卻不斷的告訴他,原因是來自於那個夢。
我究竟夢到了什麼?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港口黑手黨的乾部們齊齊站在大樓下,等待著貴賓到來。
“中也,今天怎麼慌慌張張的?”尾崎紅葉看來中原中也一眼,轉身替他將領結的位置調整了一下,這才道:“你今天在boss的辦公室裡睡了一上午?”
中原中也訕訕的笑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宰他非要我休息,我也實在是困得不行”
尾崎紅葉抬手,用袖子遮住嘴唇輕笑了一聲:“敦上午可是忙的不行呢。”又是替太宰治處理文書又是替中原中也處理文書,要不是有泉鏡花幫忙,估計直接累虛脫了。
中原中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心中默默的同情了中島敦半分鐘。
不多時,一陣汽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眾人紛紛打起了精神,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莊重肅穆。
來人可是被稱為“黑手黨教父”的彭格列十代目,禮儀方麵絕對不能出差錯。
很快,數量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港黑門口。一個穿著黑西裝,一頭銀發的少年率先從車內走出。中原中也在資料上看過少年的信息——獄寺隼人,彭格列的嵐之守護著,十代目沢田綱吉的左右手,在彭格列的地位極高。
便見獄寺隼人快步走到另一輛車麵前,拉開一側車門,身體前傾,恭恭敬敬道:“十代目,請您下車!”
“獄寺同獄寺君,說了不要這麼拘束。”柔和又帶著幾分軟糯的少年音從車內響起,一個有著棕色頭發,氣質軟的像個兔子一般的漂亮少年從車內走了出來。
如果不是提前看過資料,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溫吞的少年居然會是裡世界的教父。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中原中也在心中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少年的笑容就像陽光一樣,看著就讓人心情舒暢,中原中也對少年的第一印象非常好。而少年,也就是沢田綱吉在注意到中原中也的視線時,也笑眯眯的和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和睦的氣氛讓兩方都十分滿意,尾崎紅葉背後推了中原中也一把,中原中也便意識到尾崎紅葉讓他上前負責沢田綱吉一行人在港口黑手黨的行動。
中原中也雖然不太喜歡這樣接待的工作,但是出於對沢田綱吉的好感,倒也沒排斥,微笑著上前和沢田綱吉等人打過招呼後,這才一邊帶著他們進入港黑,一邊和沢田綱吉介紹著這裡。
“這位是我們的boss太宰治。”太宰治已經在大廳內等著眾人,中原中也向沢田綱吉介紹道。
“你好,太宰先生。”沢田綱吉伸出手和太宰治交握,中原中也在一旁看著,總覺得有什麼信息在二人對視的眼神中傳遞。沢田綱吉和太宰治的初次見麵並沒有想象中的生疏感,不如說,沢田綱吉看起來對太宰治好像很熟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