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橫濱歌姬(1 / 2)

那實在是個漂亮的女人。

漂亮的不止是仕女畫般端麗雅致的五官,還有她總是笑得天真的眼睛,說話時比黃鸝鳥還要婉轉悅耳的嗓音,時光眷顧她,令她看起來正當年少。

荷葉邊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像從湖裡剛摘下來一樣清新活潑,仿佛還帶著未曾滴落的水珠,生機勃勃。好像你隻要站在她身邊,就能嗅到清晨帶著涼意的空氣,看到薄煙籠罩的水麵,聽見蜻蜓振翅的輕響。

她也是個頭腦靈活的女人。

男孩在一切用到頭腦的遊戲裡戰無不勝,從未遇到過敵手,仿佛是那些領域天生的王者,談笑自如的大將,但那個女人的圍棋能下的和他旗鼓相當。

不止如此,他們談論詩集、繪畫、音樂,不論是什麼流派女人都能信手拈來。在她舒緩得如同歌聲的敘述裡,那些奇妙美麗的詞藻、瑰麗多彩的顏料、活潑動聽的樂符糾纏盤旋,構建出男孩之前從未踏足過的世界。

男孩頭一次發現自己在學識上的欠缺。為了填補這些空白,他廢寢忘食地埋頭學習,然後忘掉了父親的作業,被狠狠批評了一通。

年幼的孩子已經到了能欣賞“美”的年紀,儘管對他來說,他喜歡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就像喜歡糖罐裡五顏六色的糖果,家裡小心翼翼收在古董室裡的精美瓷器,以及父親每天送來的稀奇古怪的題目。

一切有著華美外表或者能引起他好奇的東西都會讓他的目光停留。

他喜歡這個新的家庭教師,以至於頭一次向父親提出請求,希望讓女人能夠進入那所貴族小學任教。

他的父親很愛他,同意了這個請求,學識廣博的美麗女性很快成了他所在班級的老師。

男孩每次在上課的時候見到她,總會覺得非常高興,便忽視了他這個跨越年齡性彆的友人眉間揮不去的憂愁。

一方通行聽了聽隔壁兩個房間的聲音,兩個孩子呼吸低緩,應該是睡熟了。

於是他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提著翻了出去,正落在樓下探出的屋簷上,然後一躍跳到自家的屋頂上,儘量保持輕盈的動作往目的地走去。

雖然用上了矢量操縱加速,但他出門時間太晚,根據係統調出的監控趕到那兩個黑手黨火拚現場的時候,爭鬥已經進入了尾聲,獲勝的那一方正拿著武器掃射,另一方節節敗退。

【宿主,快上啊,錯過這一次,您很長時間都碰不到這麼合情合理的黑手黨搶地盤的戰鬥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閉上你的嘴,彆讓我重複第二次。”

係統果然沒有再出聲,這是它頭一次這麼聽話,一方通行竟然有些不適應,不過他很快調整心情,專心眼前待解決的事。

確實如係統所說,敗退的那一方人越來越少,眼看就要被趕儘殺絕,到那時這場戰鬥他跟沒碰見一樣,太虧了。

所以他抓緊時間從房頂跳下來,看準位置剛好落在兩方勢力中間。

雨點般的槍聲有一刻停滯,即便是負責指揮的頭目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個變數,月光下著華麗宮廷式小洋裝的幼女麵容楚楚可憐,白發紅眼仿佛夜間的妖魅,換作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站在這裡,哪怕她來曆詭異,舉止神秘,也不忍心下手。

但黑手黨不需要良心,驚訝過後,人多的那一邊,頭目臉色一冷,手一揮,密集的槍聲便再次響起。

頭目自己仿佛不忍多看那般,轉過身閉上了眼睛,悲傷地歎息道:“多麼可愛的小姐,如果換一個相遇的時間,也許我會把她領回家當成親生女兒對待。但是這種時候,敢插入我們之間,是一定要把命留下來的。”

他感歎完,發現身後一片安靜,便扭身道:“都解決完……”了?

最後一個字卡在嗓子裡,頭目看著麵前屍橫遍野的街頭,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他那可憐的表情和走錯片場的演員有的一拚,而且和演員不同,他永遠沒辦法看到正確的場景了。

白發女孩踩著小皮鞋,腳下一路脆響地走到他身邊,仰起頭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不對,是猙獰惡劣的笑容,那個笑容幾乎咧到耳根,讓人形象地想到都市傳說中的裂口女。

這就是頭目倒下之前的最後一個想法了。

一方通行嫌棄地鬆手,從裙子口袋裡抽出手絹擦了擦,然後隨手丟到地上,實在是一個活靈活現的任性嬌氣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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