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康裕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徐音的屍體已經被安置好了,可是他卻不敢再看她的樣子。
他身旁正在他手下學習的實習醫生遞給了他一杯水,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還說了不少安慰的話,可是他卻一句也聽不進去,腦子裡都是當初他和徐音相處的種種。
他們兩個是一個醫學院的,都是醫學院的佼佼者,還都是俊男美女的,不免總是讓人提起比較。
因此,他們當時沒有見麵的時候就聽說了對方不少的消息。
不過一開始他們互相之間是較著勁兒的,總想要壓對方一頭,可是在一次實驗兩人被分到同一組之後,朝夕的相處夾雜著對對方的欣賞讓這份較勁兒的感情逐漸的發生了變化。
他向她告白了。
他還記得她答應自己的瞬間,自己內心無限欣喜的感覺。
他們一起學習,一起畢業,一起進入醫院實習,還熱心的討論著等實習後轉正了,他們就舉行婚禮,還在思考著以後要幾個孩子。
人生似乎會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幸福的發展下去。
可是,一場車禍奪去了徐音的雙腿,也斬斷了徐音學醫的道路,甚至徐音一度對和自己在一起的事情感到退縮。
他當初多有耐心啊!
他陪著她渡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光,在徐音逐漸走出來的時候果斷的向她求婚了,徐音理所當然的待在了家裡當了家庭主婦。
最初的時候,他很理解她,也很照顧她,即便她因為常年在家心思有些敏感,就算他當時還在事業上升期學習工作很是繁忙,他依然在努力的給予她安全感,讓她知道他是可以照顧她的。
可是人的精力終歸是有限的,他可以這樣一年,兩年,可是,三年,五年,七年呢!
他不可否認,自己內心深處其實是很累的,甚至有些時候對她的疑神疑鬼,對她總是對自己晚回家的事情鬨脾氣感到厭煩,他隻是維持表麵上的和諧儘量不在麵上顯現出來罷了。
甚至她最近開始鬨要孩子的事情了。
其實他借口忙是假的,隻是他是一個醫生,要是去醫院看這種病不是顯得他有問題,都是一個圈子的,到時候同事怎麼看
他?
他承認自己是有點大男子主義,好麵子,隻是他真的不想,又不想和她爭吵……
他現在事業已經穩定了,其實他要是不想的話是沒有那麼多的加班的,隻是很多時候的加班是自己給自己找的,包括這次……
他承認自己一度不想麵對她,照顧她的辛勞以及敏感多疑的心理,在借助工作逃避,甚至他曾經一度覺得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他該是輕鬆的。
可是現在他沒有感覺到輕鬆,反而是沉甸甸的,都是滿心的後悔。
他今晚不該加班的。
明明今晚應該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啊。
妻子早上時候和悅的情緒曆曆在目,像極了他們當初約會的時候。
她說了多晚都會等他的,可是他卻再也無法知道她給他的驚喜了。
他現在甚至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去醫院看彆的醫生又不會掉一塊肉,用得著在這種日子裡也要躲出去嗎?
要是他沒有出去而是和妻子待在一起,歹徒是不可能對她下手的。
他可以保護她的。
要是自己在家的話……
這種想法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都康裕不知道該如何緩解自己的心情,隻覺得難受得喘不過氣來,他喝了不少酒,醉了睡,睡了醒,醒了喝,就這麼過了一夜。
清晨,他走在路上,腦子因為宿醉有些沉,迷迷糊糊之中又看到了那個雙層樓的古風建築,上麵的紅燈籠他莫名的覺得很吸引人。
這個店鋪是在這裡來的嗎?
不過看到這個店鋪,讓他想起了那個年輕店主不著邊際的話以及賣的不著邊際的物品,還有那個沒有寫地址的傳單……
傳單上似乎還寫著一句話,是什麼來的?
他下意識的摸向口袋,那張傳單正被折疊得整齊躺在他的口袋裡。
他沒有把它扔了嗎?
不過這個念頭隻升起來一瞬間便被他拋到腦後。
他打開了折疊起來的紙條,上麵寫著一句醒目的話——這裡有你需要的一切。
需要的一切……
自己在想些什麼,怎麼可能?
他內心否定著,腳步卻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
或許……
也許……
人在這種時候總該多一些希望。
那個年輕人依舊在那
裡。
黑色金紋的製服,微卷的長發蓋住一隻眼睛,笑容熱情而又十足的禮貌,“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都康裕張了張嘴,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蠢。
難道要張口就問,你們這裡不是什麼都有嗎?我要我的妻子活過來?
這樣說話不僅有些蠢,而且會不會被人家當成傻子給趕出去?
丁浩宕的笑容卻深了些,“要你的妻子活過來,這可有些難辦,請上二樓,我們詳談。”
“你怎麼知道?”
都康裕有些疑惑,難道自己剛剛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沒過腦子的說出去了?
可是這人為什麼一點都沒表示驚訝?
他想發問,可是麵對青年把自己往上請的手勢以及臉上不容置疑的笑臉讓他不由自主的順著他說的話去做。
燕凡閣的二樓上有一張燙金的談判桌,周圍的牆上不再是那種小格子,而是一個個的木匣子,上麵有著一把一把的金鎖,偶爾可以從匣子裡聽到細微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