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父子二人跟著張大人走進張府的花廳,張丞相是已經等在裡麵了。
“張丞相,今日代善同犬子叨擾了。”張丞相是三朝元老,更是先帝替當今定下的輔政大臣,是以就是賈代善就算是超品的國公爺,也要先向張丞相問禮。
“代善還是這般多禮啊。今日咱們不談公事,隻談兒女私事。”張丞相也不倚老賣老,上前一步就扶住賈代善,不叫他將禮行下去。
“張老說的是,今日隻談兒女私事。這是我兒賈赦,赦兒還不過來向張老請安。”
“小子賈赦見過張爺爺,祝張丞相福壽綿延。”賈赦倒是個順杆爬的,對著張丞相就是一聲爺爺。好在張丞相此人為人風趣,不是個刻板的,賈赦這一出倒是對他的胃口。
“果然是個精神的大小夥,代善把你教的不錯。聖上既然已經替你取字恩候,以後我就喚你恩候吧。”張丞相是看著賈赦笑眯眯的,賈赦這聲爺爺是喊道張丞相心坎裡了。他孫輩的孩子裡,隻有張大人一個嫡女,是以張丞相格外疼愛他這個孫女,現在賈赦作為他孫女婿的候選人,能叫他一聲爺爺,顯見是看重自己孫女的。
“張爺爺,小子之前在琉璃廠見到一塊翡翠原石。這翡翠是從撣國(緬甸古稱)流傳進中原的,因顏色豔麗不得眾人喜歡。但是小子見的這塊石頭,是一眼相中,覺得定能雕刻個好東西出來,帶回去後自己雕刻了個擺件出來。今日特地帶來,送給張爺爺賞玩。”賈赦這會說話倒是誠實,先是自己交代翡翠來曆,又明說這石頭不得喜的原因。也以免萬一張丞相沒看上自己送的禮物,還能留個老實真誠的印象。
說完,賈赦就從下人手中接過一個獸紋漆雕的禮盒,打開盒子後取出一件福祿壽三星報喜的擺件來。那擺件上三星是栩栩如生,連一絲一紋的頭發都能看清楚,尤其是壽星的麵相細看之下有四五分像了那張丞相。賈赦不待張府的下人接去,就自己送到了張丞相手中。
按理說,張府乃是書香門第,大多上門拜見的後輩送上的大多是孤本、古書畫一類的禮物,畢竟張老本就是個好讀書的,送那些做禮物總不會出錯。偏偏賈赦是個刁鑽的,自己雕刻了個東西,還是如此顏色豔麗,價值不顯的翡翠擺件。賈代善沒細看那東西,還怕張丞相見了那擺件嫌它太過俗氣了。誰知張丞相是動作一點不慢的舉起那尊翡翠,細細賞玩了起來。
“傳聞恩候你極擅長雕刻果然不假,這尊福祿壽三星報喜刻的逼真至極,叫人看了就覺得喜慶。我看你這雕刻水平可不隻是擅長,怕是已經登峰造極了啊。”張丞相對著賈赦是讚不絕口,“世人總以自己的眼光看法替物品鑽研出許多含義來,總說這翡翠太過豔麗,沒有玉石君子的節氣。老夫倒覺得這翡翠顏色生機勃勃,叫人看了就覺得世間美好。”
賈代善看著張丞相如此誇讚賈赦的反轉般的劇情,是樂不可言。趕忙拿話又誇獎了賈赦一番。“赦兒平時倒是少雕擺件,張老你這般誇獎可彆叫他尾巴翹到天上去了。現在我這用的印章,除了兵符、官印,其他私印都是恩候所刻。赦兒,你今後要是見著合適的石頭,可得替張老和張賢弟刻幾枚出來,張老和賢弟都是文人雅士,他們若能用你刻的印留下隻字片紙,那都是你的榮幸。”
賈代善不愧是親爹,不但拐著彎替賈赦同張家父子搭關係,還間接誇讚了他二人一番。果然張家父子聽了是喜笑開顏。
四人在花廳寒暄了一會後,就被張大人請了移步張府的花園子,說是要請賈家父子賞花看景。賈家父子還不知,這花園裡現在是大有玄機。
原來張家小姐早就在自己母親的陪同下,在張家花園裡的觀景樓裡等候多時了。那觀景樓乃是一座兩層的小樓,上麵修的四麵透風的窗子,卻有訂上了碧水紗,裡麵的人瞧外邊是一清二楚,外邊人瞧裡麵卻隻能見著一點影子。張老命自己兒媳婦帶孫女在裡麵候著,就是想要自己孫女能親自看看賈赦,若是孫女滿意了,才能定下這門親事。
“淩兒,你爺爺疼愛於你,叫你能親自相看賈家兒郎,你可千萬要看仔細了。為娘聽聞這賈家兒郎剛弱冠,就極得聖上賞識,且為人仗義,又是個潔身自好的,你可不要光憑人長相就給人定了印象啊。”原來上次賈赦弱冠禮,張夫人有事未曾去賈府,沒見過賈赦。
她聽說賈赦是個孔武有力的武人,隻怕賈赦長得粗頭粗腦,不得女兒眼緣。但是賈赦的條件又實在是好,且賈赦今生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對自己的夫人,所以身邊還沒有個近身伺候的人。張夫人才這樣勸自己的女兒,怕自己女兒隻看長相就否了賈赦。
“娘親,您放心吧,女兒心中有數的。祖父曾跟女兒交代過賈公子的情況,女兒相信祖父的眼光,隻是祖父擔心女兒未曾見過賈公子,會有些陌生,所以才叫女兒過來看看的。”其實張氏自己明白,既然自家祖父能跟自己提起賈赦這人,就是滿意賈赦的意思。張氏自然相信自己祖父的眼光了。
待到賈赦跟隨張丞相等人進了花園時,便感覺到那座觀景樓裡一直有人是盯著自己。賈赦故意突然轉身,朝著觀景樓方向的一叢桃花說道,“世伯,想不到府上的桃花開的如此燦爛,這桃花用做桃花酒想來是絕對甘甜可口的。”
“賢侄果然也是個好風雅的,待我叫人采些桃花趕明兒釀些桃花酒,屆時再請世兄和賢侄過府一飲。”張大人不知道賈赦是故意借桃花來捉弄自己女兒,還頗有興致的和賈赦討論起釀酒來。
樓上一直盯著賈赦的瞧的張家小姐雖然明知道賈赦應該是看不到自己,但因為聽不到賈赦說的話,又見賈赦指著自己方向同自己父親說話,還以為賈赦是發現自己了。張家小姐是生怕叫賈赦覺得自己不矜持,失了禮節,是抓著自己母親的手,暗自著急。
“娘親,是不是賈家公子發現我了啊?他會不會覺得我不守規矩啊?”
“怎會呢,這觀景樓四周都有碧水紗圍住,外麵人根本看不清樓裡麵的情形,想來賈公子隻是恰巧轉向這邊說話罷了。”張夫人見自己女兒如此緊張賈赦對自己的看法,又見賈赦是翩翩公子、一表人才,是打心眼裡同意叫賈赦做自己的女婿。現在就差自己女兒明確表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