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客官有禮了,小生今日給大家講個大宅門的故事，望各位賞臉。”鑼聲驟停，就見一說書先生站在一樓茶座中間的台子。要說這一品居不愧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樓，那說書先生都比彆處的看著舒服。
“話說在前朝，在江南的揚州地界上曾有一牛姓世家,那叫一個煊赫。家傳幾代都是高官出生,可謂是權勢滔天。”
賈敬聽這說書先生說事情發生在前朝,還覺得有些奇怪,便問到賈赦，“這說書先生怎麼能夠知道前朝的人家發生的事情啊？”
“大哥哥，這些說書先生即便說的是當代發生的事情，也不能明言啊,所以他們自有一套改名換姓的說辭。這當代的說成前朝的,京城的說是邊城的,西北的說成江南的，姓李的說成姓楊的，叫人聽了是明知道說的是哪家的故事,但硬是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原來如此，這倒是個好法子，不然他們可容易被人找麻煩。”
“說來那牛家的上一任任家主本是前朝的一位宰相,可謂是權傾朝野，在任時牛家那叫一個風光，便是王室人家也比不上，一年的花銷更是驚人。要說這樣的用度,可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能支撐的住的，這位牛丞相雖權勢滔天，卻也沒借機大肆斂財，各位看官可知道這牛家的錢財從哪來的？”
這位說書先生賣了個關子，叫眾人猜測。這樓下有人猜是貪汙的，有人猜是做生意的，什麼說法的都有。
“恩侯，這大戶人家多的是產業，難道那牛家還能有其他更合宜的生財之道不成？”
“這我可不知道，敬大哥哥你就繼續聽唄。”
“要說這錢從哪來，嗬嗬，可要誇獎這牛家的女眷。卻原來牛家的內宅女子是利用那位牛大人的官威，瞞著牛大人在外包攬訴訟。凡是求到她們麵前的，是隻要有錢就可擺平一切。”
這位說書先生是開始大說特說那牛家的女人如何敗壞牛家的名聲，如何挖空牛家的基業的。
賈敬在樓上聽著是感歎連連，“從前我總以為家中男人才是中流砥柱，這一家的興衰都得牽係在男人身上，不想內宅的女人也能這般敗壞一個家族。”
“叫你聽聽女人對一個家族興衰的作用，可彆小看了那些女人。”賈赦心裡又默默接了句，重點是彆小看了我家太太，今後好和我結盟來共同對抗她。
這廂賈赦和賈敬還在討論女人的危害，下麵的說書先生話鋒一轉，就說到那位牛宰相去世，他的嫡長子繼承家業的故事。
“要說這位牛大爺，也大小算是個才子了，年紀不大就考取了進士功名，但要說比他功課更讓他上心的，該是他的畫藝。這位牛大爺要是可以，那是願意天天執筆作畫，要不是他老爺壓著，怕是早就棄了那科舉之道，隻鑽研畫畫了。可偏偏這位才子在他爹還在的時候，是考取了功名，也謀到了個官員做著。可惜他爹一去，他也沒接手牛家多久，他又看自己兒子已經長成了，是立刻丟開手來，辭官讓位，叫他兒子接手牛家，自己出遊去研習畫藝了。”
賈赦聽到這裡，是故意對著賈敬說道：“這個牛大爺可真是心大啊。他家兒子要是個好的那還好說，頂多是他家蟄伏幾年。可惜這個時候的小年輕，大多心性不定，要是沒有家中大人盯著，怕是容易走上歪路，加上這牛家內宅夫人不是個簡單的，又給他家埋著許多隱患，我怕這牛家是定要敗落的。”
果然賈赦話沒說完，下麵的說書先生就開始說到牛大爺的兒子繼承家業後，如何敗壞家業，欺男霸女，家裡內宅無人壓製後更是變本加厲的包攬人命官司、放印子錢，最後這牛家是被抄家滅族了。那位牛大爺雖早早的離開牛家，可惜也在被清算之列，為後代所累，沒得個善終。
下麵的看客聽了那說書先生的故事，最是喜歡這種大家族敗落的情節了，是在下麵議論紛紛。
“看我怎麼說來著，就說那牛大爺走了不行吧，這世事人情皆相通，看了一次，就能想明白後來的萬萬次。”
要說賈赦能不知道這故事的結尾嘛，這可不就是賈赦結合榮寧二府上一世發生的事情改編而成。賈赦為了要掰正賈敬也算是儘心儘力，特意自己寫了那故事，又找到這個說書先生，還特意去了寧國府，請了賈敬過來聽這故事。
好在賈赦看賈敬聽了是大有所感，不但罵後宅女人膽大惹禍，也罵那位牛大爺太過任性妄為，又罵那牛家後人是扶不起的阿鬥。總之，是哪哪看不上這一家子。賈赦聽著賈敬的罵語，也是略有些不得勁，畢竟這賈敬罵的其實是他們老賈家的人。聽著叫人真是不舒服，他賈赦現在聽旁觀人一說，還真是看到許多以前自己的不是之處。
賈赦看下麵的客人走的是差不多了，自己和賈敬這中飯索性就在一品居吃了。
“敬大哥哥，可有想過今後考取進士功名後，往哪邊發展嗎？”
“這我倒沒想過，你也知道我父親對我期望頗高，將來寧國府的擔子可都得壓在我身上，我又不向你還有個兄弟在，我現在隻想早些考取功名，也要我父能放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