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死力讀書,要麼就是去城裡找活。羅家兩個女兒,一個學裁縫,一個好讀書,都是好出路。
眼看著大家夥都開始誇羅芙蓉,羨慕羅家兩口子,羅招娣氣得心裡直上火。
“唬誰呢,什麼福利廠,那不就是招殘疾人的那種廠麼。跟那些缺胳膊斷腿,癡呆聾啞人一塊,還好意思說。這些人能乾活麼?這不是瞎胡鬨。”
這麼一說,大家夥又疑惑起來。
羅雪梅不知道這福利廠原來招的都是殘疾人,自個大女兒怎麼擱那地方去乾活,莫非是被人嫌棄了,隻能去這樣的工廠?
聽了羅招娣的話,羅芙蓉心裡很生氣。把孩子交到周連富手上,蹬蹬蹬走出來站到院子裡,高聲說道。
“三嬸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本來你是長輩,我不該說你。可人家福利廠的殘疾人沒招你惹你,憑什麼埋汰人?殘疾人怎麼了?人家是聾啞,是殘疾,可人家身殘誌不殘。他們跟我們一樣,有手有腳,心裡明白著呢。靠著自己的雙手辛勤勞動,掙錢養家,怎麼就不如人了?總好過有些人,手腳齊全卻好吃懶做,整天亂嚼舌頭,說三道四惹人嫌。一個大子都不掙,吃穿還靠父母的人。這種人雖然不是殘疾人,可比殘疾人還殘疾,因為她眼殘,心殘,腦殘!”
這一番話,說的太好了,叫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周連富和羅雪梅都在心裡暗暗給女兒叫好。
被羅芙蓉點出腦殘,心殘,眼殘的羅招娣則羞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趕回來看熱鬨的周連喜瞧著老婆丟臉,急的趕緊把她往家拉。
“你給我回去,丟人現眼的玩意。”
羅雪梅在背後啐他們一口,轉身摟著自家閨女,心裡格外高興。
真瞧不出來,一直蔫蔫的大妞也有一把好口才,說的話真叫人心裡敞亮又痛快。
羅芙蓉也沒想到自己有膽量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這樣的話,此刻心裡還怦怦直跳,有些後怕。可看到家裡人和村民們讚許的眼神,又覺得說不出的高興和痛快,就好像她從心裡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眼前豁然開朗了。
她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東西又回城裡去。臨走抱著女兒囡囡,心裡還是挺不舍的。但她也想念福利廠的工人們,想念潑辣又能乾的老裁縫,想念那碩大的裁剪台和一排排整齊的洋車。這個月的並肩奮戰,讓她對那小小的福利廠有了一種歸屬感。
真想柏老板的貨一直有一直有,她好一直在廠裡做活,和大家一起長長久久的。
可這當然是不可能。小福星說了,做這個是為了清庫存,等庫存的布都清空了,柏文強還要繼續印布賣布,這個就不做了。
她心裡覺得有點可惜,又有點遺憾。但轉念一想,自己這麼跟著也學了不少。就算不能幫柏老板做活,也能去彆的加工廠做。終歸是技不壓身,學到的都是自己的。如此一想,更珍惜現在學習鍛煉的機會。
這床品賣得火,柏文強把自個的庫存做光賣空了,訂單還源源不斷的追加。幸而早在一開始搞這個的時候,他和小福星就存了彆的心思,偷偷在相看那些盜印他們的布。趁著這次機會,挑了幾家印的
還算對版的攏共買了四千多米,這才把布料給續上了,福利廠裡加班加點的趕,又給做出四百套成品。
他剛把新買的布運進廠裡,街道的人過來找她,還帶了個記者,說是江城日報的,要采訪柏文強。
把所有人都給愣住,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