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星衡倒是與大師兄互相之間友好抱拳互相問了聲好,接著容星衡離去前,狹長鳳眼盯著顧長夏,漾起一抹淺笑。
“我等著你,顧師妹。”
說完抱拳一禮,水潤靈光如漣漪般晃動,清瘦身影隨著水流輕擺,忽然模糊在翠林之間,沒了蹤跡。
他這一聲說得又溫柔又鄭重,與他平日裡那副冷漠寡情脾氣乖戾的模樣大相徑庭。
顧長夏感覺這小子就是故意把話說得如此曖昧。
大師兄視線有些奇怪地看過來,黑亮視線帶著明顯的疑慮。
顧長夏便跟他略微解釋了剛剛情形。
也沒隱瞞能給容星衡治病的事。
等回宗門,顧長夏打算跟大師兄坦白她得到醫灸靈書這件事。
反正如今容飛度已經知道了,她也沒有再隱瞞大師兄的必要。
此時在外,人多嘴雜,自然不方便說。
大師兄也沒多問,兩人一起翻過幾座山,很快回到會館。
他們進入秘境是黃昏時分,出來秘境,已經是第二天晌午。
洗漱用過飯後,顧長夏便關在房中,打算整理儲物戒中一團糟的毒花。
又想到熾情的藥性已經過去,需要先製作熾情才能處理毒花,否則一不小心再中上情毒…
秘境之中,她對大師兄種種…湧上心頭。
她趕緊甩甩頭,正要去喊衛安寧,他剛巧落在窗外的庭院中。
她衝他立即招招手。
衛安寧上了樓來,就一副很不讚同的麵色盯著她。
她跟大師兄牽著手進入寶蘭仙子的大殿這事,他竟惦記到現在。
不等他哥哥經說出來,她過去抓住他手腕探查。
這小子在秘境之中應該受了傷,麵色比平日要蒼白幾分,妖冶眼神一瞥間,神經病病美男的氣質更加明顯。
“我沒事。”有點心虛的語氣。
顧長夏不信,他的靈脈此時還有些紊亂。
金針袋被她擺出來,返身去香爐點安魂丸前,她一個眼神示意衛安寧。
他就老實地脫了上衣。
對他氣海做過檢查後,發現這裡的確沒有大礙,顧長夏心底略鬆。不過這小子丹田確實受了點損傷,但是已經服用過了靈藥,此時正在慢慢痊愈。
她便沒管了。
接著抓了他一起製了幾顆熾情。
顧長夏發現,這小子也心靈手巧,而且很要麵子。第一顆毒丸製作沒有品級,他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先吞了消滅證據。第二顆他就更加仔細專注,製作出品級以後,才給她服用,不過美麗的眉眼略顯得色。
之後他製了五六顆,顧長夏想想夠用了,便讓他去忙彆的。
“不要我留下來幫忙?”衛安寧看著堆積滿屋子的毒花問她。
顧長夏沒給他一個眼神。
“我喜歡整理。”
衛安寧在一旁瞅著她嬌花似的坐在姹紫嫣紅的花葉中間,細細眉眼低垂,這麼溫柔安靜的模樣。
他隻覺得真好啊。
妹妹還是這樣放在眼皮底下,一直看著才安心。
“如此也好。”他應允了,這些毒花整理出來,總得要兩日功夫。轉身離開之際,想到什麼,他又道,“仙盟丹田查驗之日推到了五日後,你近日要不要去哪兒逛逛?”
顧長夏表示不去。
衛安寧念及明日城開始為期三日的花魁遊月泉花海的熱鬨燈會,這種熱鬨年輕的女孩子哪有不喜歡的呢。
他便略提了一嘴。
“我懶得去,近日就在屋中熟悉這些毒花的藥性了吧。你們要去,你們約好一起去吧。”
這個你們二字,意有所指。
衛安寧想起那小奶包,麵色輕紅。“你出門記得叫上我,外麵魚龍混雜,千萬彆一個人單獨外出。”
“行。”
清冷的聲音回答後,便冷冷視線盯過來。那眼神意思,不許再囉嗦了。
衛安寧隻得提步下樓。妹妹哪兒都好,就是這主意大得很,唉,說又說不得,不好管。
出了小院門,衛安寧忽然想到這熾情可以平息那些毒花的情毒…
他在秘境之中並未遇到毒花,之前還沒想到這一層。
想到妹妹與那個姓季的在長滿毒花的園中一起闖關,若是身中了情毒…他一時麵色大變。
不過熾情這藥丸能解情毒,他又略略鬆口氣。
剛巧此時東邊青衣身影從小路後轉出來,衛安寧盯著這臭小子。
仍舊心底怒火衝衝。但凡知道這小子輕薄了夏兒,他一刀宰了他。
警告地瞪一眼季遠塵,衛安寧站在小院門口守著不動腳。眼見這小子去了前院出門去了,他才冷哼一聲,閃身離開。
這三日千秀城到處鬨哄哄的,百年一遇的十大城花魁遊園之日,便就在千秀城舉行。
一時之間,除卻來參加丹田驗看的年輕弟子外,各路遊客和客商都蜂擁而來,整個千秀城空前熱鬨。
顧長夏坐在會館之中,隔著一層防禦,還能隱約聽到城中的喧鬨,想來那花魁遊園應當極為盛大華麗。
她窩著在家裡沒動腳,對這些倒也並非興致缺缺。
隻是她如今結了聶無心這個仇家,出門要是遇到,萬一落單了,那她絕對沒好果子吃。
要是遇上容飛度,那更煩。好好的遊園看美人的心情,會瞬間蕩然無存。
再剩下就是…她現在不太想見人。
花了三天時間處理完那些毒花,熟悉了一定藥性,做好筆記以後。
到了夕暮時間,她閒散地躺在屋子裡,遠望西邊被夕陽染紅的金色夕陽。
這兩天已經有些熱了,後院池塘邊的楊柳在金粉暮雲下紋絲不動,一絲風也沒有。
除了前院傳來的微弱街市噪音,她這屋子,以及小小的後院,還有那一抹斜陽,都十分靜謐。
搖了一陣扇子,顧長夏舉起手對著夕陽出神。
忽然前院女孩子的說笑聲傳來,接著人影飛動,眨眼落在了她二樓的小廳中。
“你盯著手在發什麼呆,哎呀,好渴!”
宮雪蕊難得一身清爽白衣,飛身上來就咕咚咕咚找茶喝。
顧長夏換了個坐姿,看著二師姐拉著女主也飛上二樓。
她們也不知道在外麵遭了什麼罪,一過來也跟宮雪蕊似的,狂飲了幾杯茶。
喝飽了以後,宮雪蕊往椅子一歪,有些意興闌珊。
“今晚那些公子就不來遊園了,見不著美人兒了。”
女主擦擦嘴角水漬,大眼睛很亮地眨了眨。
“我聽說他們會在城中各大華館之中招待貴客,去辰香街不拘哪座青樓,花些錢照樣能見得到。”
宮雪蕊和豐靈萱兩個對視一眼,本來因為炎熱而紅潤的臉頰,此時更紅了。
“青樓花街這種地兒,你敢去?”宮雪蕊問。
女主麵色也有些紅。“我倒也不是不敢去,隻是臨行前師尊叮囑我,不得踏足這些花街柳巷。”
豐靈萱內心蠢蠢欲動,可是想到師尊的嚴厲叮囑,她氣勢弱了一層,又想到那種富麗堂皇的銷金窟她也沒去過,不知道裡麵會是個什麼情形,心底未免有些怯意,頓時氣勢更弱一層。
她因此在那搖頭,意思她也不敢去。
容雪蕊更失望了。她指望有人慫恿,到時回去宗門也好法不責眾,或者大家一起被罰,也不至於顯得她特彆不要臉。
“蘭雁公子啊!”她悲傷地嚎了一聲,“我好想去鬆竹館見見世麵,據說蘭雁公子會落足鬆竹館,從今日拜訪的客人之中擇一人麵見飲茶,全程分文不取,也不用像彆的公子花魁,必須得送上詩篇辭賦,才能得佳緣一麵。”
“蘭雁公子不一樣,他隻擇有緣人。”她說的這裡,尤其清高傲氣地挺了挺後背。
仿佛那蘭雁公子的出塵之氣,已然移到她身上。
但是有什麼用。
這三個,除了女主或許有點膽子。二師姐…她應該不太敢踏出那一步,宮雪蕊更不用說,她喊得有多大聲,心底的底氣就有多少,這是個沒出息的。
顧長夏坐起身,想給自己倒一杯茶來喝。
提起茶壺,已經空了。這三個把她泡的好茶,全都喝了個一乾二淨。
她站起身,正要去燒水煮茶。
宮雪蕊忽然叫了一聲。“啊!我怎麼沒想到,我怎會沒想到呢,你們說,我想得對不對!”
顧長夏回頭,就見她手指俏生生指著她。
二師姐雙眼異彩連連,一副找到人生希望的模樣。
就連女主都連連點頭。
“什麼意思?”顧長夏問她們,“要我帶你們去鬆竹館見這什麼蘭雁公子?”
宮雪蕊大力點頭,人影一閃落到她跟前,一張拍攝鏡差點懟到她臉上。
“你看看,這蘭雁公子是否有幾分季師兄他們那種名門貴公子的風采,不,他簡直就是出自名門的貴公子,那種矜持儀態,隻看背影,我第一眼還以為就是季師兄。”
顧長夏掃了拍攝鏡兩眼。
鏡中的人隔著人群,隻能見到粉色花枝垂掛的河邊,清俊的青衣公子側影。
論風姿,的確很有貴公子的雅致和莊嚴。那容貌,如淒清的月亮,清淡之中帶著些孤寂。
的確十分俊美,但與大師兄相差其實挺大。
顧長夏看了看暈紅漸漸消散的夕陽,又瞅了瞅紅色光線中三張期待的小臉。
她想了想。
要不然出去喝杯酒也無妨!
“你們說的,免費的啊!”她提醒了一句。
這次遊園的都是全修真界有名的花魁,見他們一麵,肯定要重砸千金。
她為了秘境準備許多藥丸,儲物戒中積蓄已經不多了。
哪有錢去這種銷金窟肆意揮霍。
“沒事,我們有錢!”豐靈萱拍了拍腰側,笑出兩顆小虎牙。
女主也大眼睛撲閃撲閃點頭。
宮雪蕊更是鼻子快噴火。“你放心,我有錢。”
顧長夏看了她們汗津津的樣子。“那你們先去沐浴更衣,儘量穿得華麗些。”
三人頓時高興地散了。
她這邊也沐浴了一番,換上白底青梅的夏衣,外罩一層薄透似霧的醒骨紗,發髻便仍舊如平日一般簡單束發,隻是發帶弄了一根青底花紋低調華貴的長發帶紮了,手中再執一柄紙扇。
這是這年代女修們去青樓消遣的華貴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