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廢太子(2 / 2)

顧長夏視線看過去,大師兄唇角梨渦微顯,輕輕點了點頭。

從他神色來看,他應該早已猜到她得了這機緣。卻一直從未過問。

她最喜歡便是他這種性子,不覺深看了他一眼。

“如今的情形,這人命在旦夕,可能活不過半個月,我的針灸之術尚還不夠精湛,冒險動手,或許…”

此人就會死在她手中。

雖然有些冷血,但考慮到那祭祀之血尚需要從小聖女這兒獲取,她若醫死了這位前太子,隻怕小聖女不會再願意幫她。

因此,她雖然想儘力,卻也不敢貿然動手。

大師兄也想到這一層,略猶豫過後,便道。

“無論如何,要儘力而為,我們應儘到我們的心意。”

顧長夏心想,這也是她喜歡大師兄的原因,這是一位真正的至誠君子。

“好。”

她點頭。

回轉過去,顧長夏將自己的顧慮坦誠地說了出來。

“你這病,我確實有辦法。不過我的醫術還不夠精湛,可能一著不慎,你便性命垂危,你們考慮看看,是否需要我下手醫治。”

她看向二人。

小聖女有些不舍,死攥住扶羽的手,她想搖頭,但卻又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因此眼中淚水忍不住簌簌地落下來。

扶羽輕撫著她的麵頰,將她淚水拭去後,深灰眼眸轉向顧長夏,鄭重點頭。

“不管我是否能得救,扶月答應你們的事,絕不會食言,請吧…還未請教姑娘貴姓?”

“我姓顧。”

扶羽衝她抱了抱拳。“還請顧姑娘救我!”

顧長夏微微一禮,看了看四周有微風吹過的環境。

她指著殿內。“還是去大殿之中吧,需要動用金針之術。”

隨即,她跟大師兄從儲物戒之中掏出燈盞布置,扶月將鬆軟的毯子和靠墊,擺在十來盞落地宮燈環繞下的中心,隨即扶著扶羽落座。

顧長夏動手前,扶月忍不住投入到扶羽懷抱中嚶嚶哭泣。

扶羽輕柔地安撫她時,在她臉頰輕輕啄了幾口。

那種親吻,竟有些情人之間的纏綿。

顧長夏雖然心中覺得有些異樣,但念及鳩南之地的民風,她也沒多想。

靜坐片刻後,顧長夏擺出金針袋在側,一顆顆金針,以無比精妙的手法,施展開來。

大師兄與小聖女一前一後守衛在宮燈之外,兩人都萬分謹慎,不讓一絲風穿透他們的靈力屏障,生怕燈盞閃動,晃動的光線影響她操作金針。

靜謐的大殿,落針可聞。

唯餘殿外暗河潺潺流水聲,伴隨一絲颯颯吹過的暗風偶爾穿過廊柱。

小半個時辰後,顧長夏狠狠鬆了一口氣,前胸最危險的穴位渡過去了。

來不及擦汗,她安撫地叮囑。

“最危險的階段過去了,忍著點疼,很快就好了。”

扶羽俊臉蒼白,大滴大滴汗水字他額角淌下。他隻微微點了點頭,此時應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

顧長夏深看他一眼,這人也是一條漢子。

轉去後背,繼續施針。

一炷香時間過後,最後一枚金針落下。

顧長夏差點無力地癱坐在地。

端坐的扶羽此時一陣搖晃,她趕緊伸手扶住。

隻見他緊閉的嘴角粘稠猩紅的血水滲出,雙目在眼皮下急速滾動,應是在忍受著煉獄般的疼痛。

顧長夏猶豫地看了一下四周環境…

“不用怕,沒人能穿過的我的天羽之衣!”

小聖女盯她一眼,發髻的白鳥羽被她拔了下來,銀亮匕首切開手腕,血水一滴滴落在那尾羽之上。

粘滿血跡的羽毛飛天而起,她垂眸念念有詞,忽然自那飛在空中的血色羽毛似無數潔白翅膀無聲扇動。

顧長夏和扶羽包括宮燈,被籠罩在潔白的羽毛所包圍的拱頂之下。

就像一個潔白的蒙古包,將他們籠罩。

“有什麼術法儘管施展,我、我能…維持此術一炷香時間。”

那小聖女輕聲提醒,她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語聲輕輕顫抖,幾不成音。

顧長夏:“……”

她蹲身,手指藏於袖中急速一行行落下字跡,一把細小的雲朵打入到金針之上時。

扶羽悶哼了一聲。

可能擔心羽毛之外的扶月,他又顫聲道:“我沒事,月兒。”

這話抖得不成樣子了。

顧長夏第二把雲朵作用在更多金針之上,他這回悶哼聲帶著種解脫之意。

疼痛顯然得到緩解了。

接下來顧長夏一把把雲朵作用,到後來扶羽已經能睜開眼,他對這些雲朵露出十分驚異的神色,接著竟然略略思索著什麼,好一陣細看顧長夏一眼,沒有血色的唇微微勾起一瞬後,他閉上了眼睛。

一炷香時間過後,羽毛的穹頂似再撐不住,轟然如撲動的羽翼,嘩啦啦聲響中,散入幽黑的大殿上空,消失在暗夜裡。

扶月吐出一口血,軟倒在地。

“月兒…”

“我、我…沒事。”

軟在地上的少女用力地爬起來,小臉已經麵無人色,看向宮燈中心的扶羽的目光,卻露出異彩,恍如天上星子全都墜落在她眼底。

扶羽目光溫柔而安撫地注視她一眼,便輕輕地閉上了。

顧長夏取下金針後,扶月便緊張地挪開宮燈,爬進明亮的光圈中。

“怎樣,太子哥哥他好了嗎?”

顧長夏頓了頓。“暫時死不了,但要痊愈,須得等我修為至少玄丹級,再替他施針一次。”

扶月雙手手腳爬進來,聽她如此說,好奇地掃視了她周身一眼。

“玄丹級?你修為不是已經玄丹級了嗎?我的占卜絕不會出錯!”

然後她點點頭,笑著道:“你不用怕,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那激發藍鳳仙靈之花的祭祀之血,半月後的祈禳大典,我一定偷取一滴給你。”

顧長夏:“…他真的需要第二次施針才能痊愈。”

扶月開心一笑。“那等半月後典禮過了,我再同太子哥哥來尋你。”

說完,就乳燕投林般撲到麵色同樣蒼白無力的病弱男子懷中,大約悲喜交加,她哭得十分厲害。

扶羽倒在墊了靠墊的毯子上,安撫著她的後背。

手指卻輕撫著扶月因為匕首而割開的手腕,那裡竟然仍舊一道猩紅傷口翻卷。

照道理,這麼點輕傷,用靈力眨眼便能恢複不留痕跡。

“疼不疼,月兒?”十分溫柔的聲音。

扶月抽泣地從他懷中抬起小臉,搖頭。“我不疼。”嬌腕的聲音,明顯有幾分委屈。

扶羽手指輕柔地擦掉她的淚水,微微笑了笑,低頭,在唇間安撫地親了親。

顧長夏收拾金針的手頓了頓,她微微背轉身。

鳩南之地再如何民風彪悍,也不至於親吻到唇上。

……這一對兒,竟然是骨科。

“月兒是民間巫靈之力最高的孩子,被選入宮廷封為聖女,賜國姓扶。”

身後男子輕輕解釋。

顧長夏心想,這人背後竟然還長眼睛。

她回頭,那扶羽蒼白的臉頰此時泛起點點紅暈。

趴在他懷中的小聖女,秀美小臉潔白純真,宛如還未綻放的花苞。

扶羽卻的的確確已是成年男子了。

這麼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這也…

顧長夏移開視線,這些自然與她無關。

“我已經十六歲了,隻是看著顯小些。”扶月卻又扭頭,紅著臉解釋。

顧長夏再不敢看他們一眼了,省得更多解釋冒出來。

隨後收了宮燈。

兩方約定如何在祭祀之舞過後取那一滴祭祀之血後,本來是要作彆了。

“顧姑娘稍等!”

扶羽被小聖女扶著虛弱地站起身,他指著四周黑黝黝的殿內牆麵。

“這座大殿,乃是上古仙民建造,其上壁畫,比我們百裡國存在還要更早。或許,顧姑娘看了這些,應有所悟。”

百裡國五六萬年前便已存在,這要是更早,那要追溯到什麼時候。

顧長夏與大師兄對視了一眼,兩人打著火把飛身而起,繞著那些壁畫四周看了看。

其上所繪大多已經斑駁脫落,看不真切是些什麼,仿佛都是一些祭祀的舞蹈,紅的人影,藍的眼睛,還有各種麵具呈現一種詭異的形式淩亂地出現在人影之中。

到了一個大型的圓形祭祀之舞,這兒倒是清楚了一些。無數鬼臉麵具的紅影中心,一名男子被刻畫的尤其清楚,竟看著有一絲濃重的妖異之色。

“那與半月後要舉行的祭祀火神的祈禳大典有些相似了,不過須得有真正的聖子降臨方可舉行。我的力量尚且隻能進行最簡單的祭祀之舞,但我的存在也不可或缺,沒有我的明月之力作為引導,便無法引導如火陽般的聖子。當然,如今沒有聖子,也隻能作罷。”

扶月仰起臉如此解釋。

這些壁畫後,便是無邊無際的雲朵散開,並沒有彆的。

顧長夏想起仙殿之中被賜予的那朵她不解其意的雲朵,忍住貼手到這些雲朵之上。

她竟忽然感覺一股浩大的力量朝她直撲而來,嚇得她差點腳下不穩掉落下去。

大師兄在一旁將她拉住才不至於墜落,她驚魂未定,再貼手掌到哪雲朵之上時,卻再也感覺不到那股瘋狂的黑色氣流。

隨即,她想起那大型祭舞之中,似乎也散落了一些灰黑色的雲朵。

她飛身回去,一朵朵貼手。心底雖震動莫名,但她卻拚命冷著臉。

大師兄似看出來,微微欠身把她擋在他的影子裡。

一朵朵灰黑色的雲朵感受過後,顧長夏落下身來。

那扶羽也沒問她是否有所感悟,雙方十分有禮地告彆。

從地宮離開,他們還在鳳華院院牆,原來的幾株大合歡樹下出現。高處殷紅的燈籠在屋簷隨著夏風舞動,被燈火籠罩的緋色的寶羲城,遠遠的喧鬨聲從街市彌漫而來,瞬間將二人包圍。

對視一眼後,兩人不敢多做停留,飛快地出城而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