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番外 他後來還是在等(2 / 2)

眼前真實所見,讓他更加迷惘。

隨即他又想。上一世曆經情劫後,或許她已大徹大悟,就連性情都變了。

的確修真界不乏情變後性情大變之人。

但他仍舊無法想象,那麼安靜柔和的性子,是如何變成如今這傲氣清冷的模樣。

這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

念及那提前傾塌的溶洞,或許重生法陣出現了什麼異樣。可能如壁畫之中所言,會失去過往部分記憶。

但若是失去記憶,性情便更不可能改變。

然而,她卻變了,實實在在,由內而外徹底發生了改變。

連瑭決定去打探她的一切。

這一次,他不打算再扮演誰,也不可能再以仆役的身份接近她。

他就是他自己。

宋伯口中那個小沒良心的混賬。

他的內心依舊與當年一樣安靜,依舊不為任何人停留,心中也沒裝下任何人,包括她。

後來他發現,這一世,這女人是真長進了。

她不但成為了一名醫修,並且針灸手法一眼可以看得出來是經過了勤修苦練掌握的本領。

她對自己掌握的這一切,似乎很驕傲。

也不知為何。上一世見到她那柔弱的樣子,他隻會順著她的心意,不論扮演她的大師兄也好,還是陪她無聊喝茶,聽她說些廢話,他都無妨。

今生她這驕傲的模樣,沒來由讓他心底莫名想氣死她。

他本不是個顯擺的人,卻忍不住半夜回屋將當年已經背熟的書翻看一遍又一遍。

白日裡,在她跟前裝睡。

隻等抽查之日,以過目不忘之能把她氣死。

她看著大度,仿佛不跟他置氣,實際她驕傲的要命。

她轉而就會更加拚命用功,那默默努力的樣子,倒是一如當年,有些傻。

這麼十來年過去,悠閒地陪她修習醫術。

從起初要了解這女人為何性情大變,到最後,他每天幾乎都以氣死她為樂。

那些日子,後來每每想起,還是忍不住莞爾。

那時他已經分不清她對前生之事到底記得多少,忘了多少。

至少在容飛度的信一次送到托月山她手中,她看信時臉頰浮起的那從未有過的冷漠之色。

讓他明白,這女人應該至少還記得曾經的屈辱。

隻是,顯然她仍舊不長進。

曆經那樣的情劫,她一重生,竟又對人動了情。

雖然這一世,她的確…挑對了人選。

若論君子,也的確隻有一個季遠塵。

對這人,她依舊如當年癡心不改。

每每見到她書房前那一株思慕山茶,每到初秋便綴滿爛漫花朵。

他心底就忍不住來氣。

一世一世的不長進。哪怕選對了人又如何,男女之情本如晨間薄霧,隻等陽光升起,便會悄然散去。

那是最不長久的東西。

不過這一次,以季遠塵的性情,應不會傷她的心。

兩人或許不久便會如塵世男女一般,漸漸地互相淡了,散了。

他為了等著這一天,教了她五十年針灸之術…

雖然當時,隻想等著看他和那人散了。

後來,他不得不承認。他心底深處,時時刻刻都打算利用這五十年時間…勾引她。

那些年,他不再像之前那麼氣她了。

實實在在地在教她提升針灸之術。

她很用功,也十分聰慧。論悟性,也就隻比他差那麼一點。

她做的點心一如當年甜膩難吃,做的飯菜卻意外口味很不錯。

她繡花依舊喜歡繡白梅,繡工比當年委實長進不少。

隻是性情是真的變了。

以前他多看她兩眼,她臉頰便浮起一片輕粉。

現在他不論怎麼盯著她,她不但不會絲毫羞澀。她甚至還會不要臉打量他的秀色,尤其在為他針灸之時,那雙流連在他腰間的眼睛,甚至堪稱露骨。

這是一個沒臉沒皮的女人。

他有時會心底深深鄙視她。

但也不知為何,有時用功一天,兩人在夕暮中,鬆散地坐在階前,或喝一杯茶,或一起碰杯喝杯小酒。

那種愜意和輕鬆自如,讓他體驗到了一生從未有過的寧靜。

那時,他才知道自己一顆心真正安靜下來的滋味。那種安靜不是空寂,而是一種圓融自如,彷如找到了歸處,讓他莫名想到一生一世……

每當那種美妙的安靜過後,又總會湧起酸澀和怒氣。

他很想問,重生一世,她就不能不那麼快動情。

不知為何,他深信,若他先於真鳳之體遇到她。

他應能讓她鐘情與他。

隻因她既可以把他當做摯友,自然亦不難日久生情。而他並非無情,隻是他的心,或許隻能給一個人。

他亦是一顆情種,她…完全可以多等等他。

後來曆經種種,他已深知。

她跟那真鳳之體互相鐘情深深愛慕,他們之間沒有一絲空隙。他拆不散,也得不到。

不知為何,他卻也並不如何難過。

或許,他本從來也未曾得到過她。放手自然也顯得很容易,他本是如此以為。

隻是,她臨出嫁前那一晚。

在那雪花飄零的冬夜裡。

她坐在他身邊,當他依舊能感受到那種說不出的安寧與滿足時。

他終於聽到了自己遲來的心臟碎裂的聲音。酸澀與痛苦齊齊湧上心頭,讓他隻覺飲下去的每一口酒,都又苦又澀,異常難以下咽。

她卻竟然輕鬆地還來與他碰杯,清澈的眼底都是輕鬆之色。

這個沒有心的女人。她深知,他一定不會以深情束縛她,她便輕鬆自在飛離他身邊,像一隻無情的蝶。

他後來還是在等。

等他們情倦了,厭了,散了。

等了很多年,終究沒能讓他如願。

當然,他也並非沒有一丁點機會。神島秘境之中所獲姻緣花,其中一朵主花,三朵從花,若按照凡俗解釋,這主次之分與妻妾的差彆不大。綁定這從花,他便隻能完全忠實於對方,再沒有反抗的機會,便是飛升成仙後,仙格也會自降一等。

這才是他們當時與那真鳳神體拚命爭奪的原因。甚至於滄瀾彥直接動了殺心,因為隻要切斷她與那人的姻緣,其餘三人至少仙格不會降等。

因而哪怕是他也對真鳳神體動過殺心,容飛度應也有此心。他們並非沒有機會,但都遲遲沒動手。

他是因為知道這一切隻是徒勞。至於容飛度為何沒動手,大約上一世的教訓已經足夠讓他品嘗悔恨的苦果,這一世倒是真心實意地寵起來了,可惜這人永遠不會再有第二次俘獲那女人芳心的機會。

滄瀾彥心高氣傲,那日姻緣紅線飛至他身前,他並未多看一眼,轉身冷冰冰地離開了。他最先放棄了這堪稱屈辱的飛升之道。

對於成不成仙本這種事,連瑭自己本身也本沒有多大興趣,故而那姻緣紅線被他親手折斷,不需要這種機會。以這種手段升仙,他不如化作一捧土埋在這界麵,永不飛升又如何。

至於那份忠心。後來在等待中,連瑭想,吞不吞服那姻緣花,好像差彆也不大。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早已將的心拴在某處,已懶得再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