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深陷(1 / 2)

誘情深陷 慕時煙 12666 字 5個月前

冬日的寒風刮過,像是一把薄刃,輕輕地緩緩地在溫池臉上刮出血珠,帶來細細密密的難以消散的疼和冷。

車流聲陣陣,她僵硬在原地,仿佛什麼也聽不見。

大腦嗡嗡作響一片空白,清晰的,是下車前厲肆臣那張極端冷漠凜冽的臉,還有他那雙蓄滿森然寒涼的眼眸。

以及,涼薄的一句——

“不如做夢。”

“不如做夢……不如做夢……”泛涼的唇翕動,眼前迷蒙,像是著了魔,溫池一遍遍呢喃重複。

忽的,她眼睫猛地一顫。

她突然就明白了。

不如做夢……

他是在回答她。

回答逼婚那晚,她篤定對他說“你會愛上我的”,回答喝醉那晚,她撫摸著他臉說“你愛我,好不好?”

那兩次她都沒有等到他說話,而今天,在她期待已久的重要日子,他給了她答案。

不如做夢……

是她一直在做夢麼?

徐林原本是開車跟著,遠遠看見四小姐下了車站在那久久不動,而厲總的車在她下車的下一秒就疾馳離開,他當時眼皮就狠狠一跳。

好不容易等跳了綠燈,他急忙靠近停車。

“四小姐!”他喊了聲。喊完的瞬間,他的心跳猛然驟停。

陽光灑落,明明是暖色調,不知為什麼,落在四小姐身上竟有種襯得她莫名脆弱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的錯覺,可她明明不是那樣的。

走近了,他才發現四小姐的臉色很蒼白。

而那雙美得幾乎可以當標本的眼睛,此刻格外得空洞漆黑,黑的仿佛再沒有什麼亮光能滲透進去。

很不對勁。

他擔心:“四小姐,出什麼事了嗎?”

溫池像是回了神。

眼睫顫著,她緩緩抬起頭,唇角微勾,虛無縹緲地笑了下,聲音極輕:“沒事啊,我沒事。”

言畢,她抬腳往前。

“滴!滴滴——”刺耳的喇叭聲劃破上空。

一顆心差點就蹦出來,徐林眼疾手快將直接往馬路中間走的她拉回,難得驚慌:“四小姐!”

“您……”他沒敢鬆手,盯著她,“太危險了,您要做什麼,交給我。”

“沒事,”溫池緩緩搖頭,神色平

靜,然而細看下雙眼卻是沒有焦距,“我隻是……要撿一樣東西。”

撿東西?

徐林皺眉,忽然後知後覺想起他看到四小姐下車前,左邊的車窗降下來過,隱約有一隻男人的手伸出來。

難道,是厲總扔了四小姐的東西?

“四小姐,是什麼東西?我幫您一起找。”

什麼東西啊……

指尖不自覺撫上無名指,眼睫低垂著,溫池一陣恍惚,許久溢出輕聲細語:“很重要的東西。”

徐林順著她的動作看去,心裡頓時一驚。

四小姐很平靜,但似乎又太平靜了,平靜得不對勁。

“我陪您。”他隻能說。

想了想,他摸出手機讓其他保鏢立即過來。溫總離開前並不是隻安排了他一個保鏢,隻不過為了不讓四小姐不適,就隻讓他近身跟著,其他人則保持適當距離。

不到半分鐘,其他保鏢出現,他低聲交代幾句,便讓另一人和他一左一右陪在四小姐身邊過馬路,同時看地上是否有戒指。

但沒有發現。

他不由擔心地看向溫池:“四小姐……”

視線慢慢地從地麵上收回,溫池望向馬路中央,聲音一如既往的輕:“可能,在綠化帶裡。”

她走了過去。

徐林緊緊跟在她身旁,其他保鏢也迅速到達綠化帶開始新一輪尋找。

綠化帶裡種植的並不是草坪,還有矮灌木等植物,被修剪成球狀的植物很硬,密集地遮掩著地下。

溫池蹲下,撥開它們。

有樹枝撥開時劃到側臉,也有尖刺劃上她衣服,她都渾然不覺,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地麵,從最邊沿往中間,一寸寸地搜尋。

沒一會兒,她根根手指都染上了臟東西。

可是,沒有。

“徐哥,沒發現。”有聲音響起。

“再找一遍。”徐林看了溫池一眼,對其他人低聲吩咐。

溫池依舊在撥樹枝,地上沒有了,她就開始查看灌木的每一根樹枝,不管短的還是長的她都不放過。

甚至連每一片葉子她都仔細查看。

可是,還是沒有。

找不到……

徐林一直注意著她,內心越發擔心,他其實回想了厲總當時車輛的位置,計算了會落在的大概範圍。

但他們一群人已經找了整整一個

多小時,就是找不到。

他於心不忍:“四……”

“徐林。”仍然是半蹲的姿勢,溫池緩緩地仰起了臉。

那張向來明豔美得奪目的臉,此刻根本無法用準確的詞語來形容,隻有一層病態的蒼白覆在上麵。

“你說,”眉眼間漾出了渺渺淡淡的笑意,她動了動唇,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是不是找不到了?”

她像是在說著平常不過的和自己無關的話。

徐林突然間覺得喉頭發堵說不出話。

溫池站了起來,或許是蹲得太久,猛一站起來,眼睛驟然一片黑,身體更是晃了晃要摔倒。

“四小姐!”徐林扶住她。

“沒事。”溫池輕輕搖頭,下一秒,卻是心臟驟然一緊,有點兒疼。

她下意識撫上心口。

緊接著,那點兒疼竟然慢慢擴大,徐徐緩緩地蔓延,蔓延到了她身體裡每個角落,由微微的疼悄然變成無法擺脫的鈍痛。

又沉又悶。

疼。

後知後覺地想舒緩下氣息,卻發現就連呼吸好像也被什麼擠壓了,讓她喘不上氣讓她窒息。

她恍惚。

“四小姐,”徐林結束剛剛接到的電話,小心翼翼地說,“醫院那說,他們調查了監控找遍您待過的地方,也問了那晚的醫生護士,確定您下車時手上沒有手鏈。”

“你彆丟下我呀,我會生氣的,很難哄的。”有十分年輕的嬌俏聲音從馬路對麵飄了過來。

溫池眨了眨眼,回神。

“哦,”眼睫低垂落下一片陰影,她說,“那就是在墓園,徐林,麻煩你送我去墓園吧。”

覺得四小姐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徐林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反對,隻對其他人吩咐,一半留下繼續找,另一半跟去墓園。

寒風一下大了起來,將溫池的頭發吹得淩亂,她坐進車內,車窗開了一半,風吹得她眯起了眼。

她抬眼看向天空,仍是萬裡無雲,仍是暖陽灑落。

她忍不住抬手,手指輕貼上車窗玻璃,好像這樣就能碰到陽光。

可她的指尖還是在泛冷。

良久,她終於收回視線和手,低頭從包中拿了一粒隨身攜帶的大白兔奶糖放入嘴中,慢吞吞地咀嚼著。

一小時後,車子到達西郊墓園。

溫池下

車,一步步走向那日被厲肆臣抱下來的那條路,一路走,一路找尋,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哪怕,其實來的路上徐林就接到了墓園這的電話,說是找了遍沒有結果。

徐林跟在身後,想到她自上車後就再沒有說話,雖然看起來還是平靜的神情,但越是這樣,他越擔心。

一路緩步,直至到了遇見處,依然一塵不染的什麼都沒有。

徐林想要勸說:“四小姐……”

溫池站定,轉身。

“找不到了,是吧?”越過徐林的身影往下看,她輕輕一笑,“丟了就是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對不對?”

徐林總覺得她好像不止是在說戒指和手鏈。

“四小姐……”

溫池閉了閉眼,複又睜開,嗓音好似輕快了點兒:“把花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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