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深陷(1 / 2)

誘情深陷 慕時煙 15794 字 6個月前

海水冰冷。

一波又一波,每一秒都在滲進毛細孔,像是要刺入厲肆臣的血液和骨髓。

溺水,窒息,害怕……

腦海中浮湧兩年前她墜江時可能有的畫麵和感受,心臟如同被重重擰著,陣陣窒悶和鈍痛席卷他全身。

她不會遊泳,如果嗆了海水,如果溺水,如果腳抽筋,如果……

他不敢想。

必須儘快找到她。

唯一的念頭支撐著厲肆臣,他速度加快,視線急切地掃向周圍,然而水情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不遠處,水草和暗礁隱約可見。萬一不幸,或許還會遇到漩流。

溫池……

血紅充斥雙眸,厲肆臣身體的溫度亦在降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呼吸漸漸不能,他比誰都清楚,現在的狀況必須探出海麵呼吸新鮮空氣。

可他還沒找到她。

驀地,有異樣感覺纏上他的腿,他幾乎不能動彈。涼意再入骨,臉上的血色在一點點地消失。

隱約間,似乎有人在叫他。

溫池……

是你嗎?

“厲總?!厲總!”船上,撥了求救電話的保鏢仍在不停地大喊,聲音逐漸嘶啞。

原本風和日麗的天,如今早就被暗色籠罩,大風大浪不停,或許沒多久就會迎來更為糟糕的情況。

多拖延一秒,厲總就危險一分。

“厲……”

“嘩啦”一聲。

保鏢瞳孔重重一縮,眼尖瞥見是厲總冒出了頭,他差點喜極而泣,啟動橡皮艇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急急駛向他。

“厲總!”他伸手去拽他,“快上來!我……”

“溫池……”

沙啞緊繃的低音響起。

視線所及,眼前人狼狽不堪,俊臉發白,唯有一雙眼眸堅定,四處搜尋。

保鏢驟然失聲。

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他艱難地張了張嘴,不敢看那雙眼睛,於是慌亂低頭,拉扯著他:“太太沒有出事,她……上岸了。”

又是一陣海浪,突然而至,洶湧地重擊在了厲肆臣身

上。

海水沾濕他整張臉。

“厲總!”

醫院。

走廊上,溫池僵站著,背脊緊繃格外筆直,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焦距卻一絲也無。

腦子裡,出事的畫麵一幀幀一幕幕地反複重放。

她想起來了。

容嶼掉下去前,他是想來拉她的,那時海水淋濕了她的褲腿讓她想起墜江感覺,她僵在了那。

他是不是發現了她的不對。

所以……

所以又是她害了容嶼。

車禍,墜海……

都是因為她。

突然間,心臟像是被什麼刺了下,有點兒微微的疼,隨即,卻是驟然間猛地極速擴大,侵襲她全身每個角落。

身體有點冷。

驀地,有溫熱的手心覆上了她的。

眼睫顫了顫,視線裡,是一雙修長纖細的女人的手,指間戴著戒指,正一點點地裹住她的手。

萬般僵硬的,她抬起頭,撞入一雙極致溫柔的眸子裡。

“你還好嗎?沒事吧?”

聲音也很溫柔。

“謝謝你救了小嶼,醫生說他沒有危險,很快就會醒來,”手指替她捋了捋有些亂的頭發,容夫人微笑,“彆擔心,什麼事也沒有。”

溫熱的溫度緩緩地熨帖她肌膚,眼前迷蒙消散,溫池終是從恍惚中回神。

麵前的人是容嶼的母親,那晚容嶼車禍,她在醫院見過。

她張了張嘴。

手被輕輕地拍了拍,跟著,她被她挽過手臂帶著走向那扇緊閉的門。

有保鏢率先開門。

島上的醫院不能和市裡比,病房較為普通,不是很大,掃一圈就能看到頭,自然也看到了躺在床上閉著眼的容嶼。

他臉上的血色還未完全恢複。

救他上來時,他毫無生氣的模樣在下一秒浮現腦海,溫池指尖忽地顫了顫。

容夫人敏銳察覺。

“和你沒關係,是小嶼自己不小心,意外在所難免,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她笑了笑,安撫,“看,他是不是沒事?”

溫池發不出聲音。

容夫人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唇角挽了挽,語調更溫柔了:“你叫溫池是不是,你喜歡我叫你什麼,小池,還是池池?”

溫池眼睫再顫。

容夫人捕捉到了,握著她的手:“就池池吧,好不好?”

溫池努力地想說什麼。

“池池,你知道嗎,小嶼很喜歡你,你呀,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滿含笑意的嗓音打斷了她。

她扭頭看向容夫人。

容夫人那張看不出年齡的臉上滿是溫柔和憐愛:“本來我是想讓小嶼陪我來度假,看看攝影展,他一聽說有攝影展,立刻就想到了你,她說你喜歡攝影,喜歡這位攝影師。”

“你也喜歡的,對不對?”

溫池終於擠出了聲音,哪怕很小:“嗯。”

那年出事後她就沒有了媽媽,這麼多年早已不會和這樣的長輩相處,她有些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容夫人握得很緊,力道卻溫柔。

而下一句話,直接讓她身體再僵住——

“我知道,前幾天小嶼車禍似乎也和你有關。”

溫池呼吸不自覺滯住。

察覺到她的背脊繃得分外緊,容夫人掌心輕撫她手背:“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是想告訴你,車禍也與你無關,你呀,彆內疚,是他自己的問題。”

與她無關麼?

不是的。

情緒似乎被帶回了車禍那晚,有萬千指責向著她,還有血腥味淹沒她,指甲無意識地掐入掌心印出痕跡,溫池搖頭:“不是……”

“他愛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心甘情願。是愛,不僅僅是喜歡。”

溫池怔住。

“容夫人……”她下意識想說什麼。

“被追求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更不必有負擔,愛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你應該享受。”容夫人手指摸向她的臉。

突然的靠近,溫池本能地想躲。

那隻手僵在半空。

“抱歉。”她動了動唇,啞聲溢出一句,身體愈發僵硬。

容夫人笑得寵溺:

“是不是嚇到你了,不習慣?”她還是摸向了她的臉,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溫柔輕撫,“不止小嶼,我也很喜歡你。”

手收回,她轉而雙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望著她:“池池,我和你說這麼多,其實也是有私心,是想你能給我們小嶼一個機會,你們很般配,和他在一起,你會很快樂很幸福。”

“不要拒絕他,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不好嗎?我想,隻要你願意,一定會愛上我們小嶼的。”

“小嶼會給你任何想要的,開心,幸福,快樂,他都能給你。”

她笑意不減,溫聲細語,滿眼都是毫不遮掩的喜歡和疼愛。

幾乎,就要蠱惑人心。

溫池和她對視,被握著的地方似乎很熱,睫毛眨了眨落下陰影,她緩緩但堅定地抽回手:“容夫人……”

“夫人。”陌生的聲音忽然響起。

容夫人掀眸,和保鏢對視。

“池池,我有事處理,很快回來。”她重新握住溫池的手,溫柔地拍了拍,“就麻煩你先幫我照看下小嶼。”

說著,她沒有等溫池回答便站了起來,踩著高跟鞋優雅地走向門口。

保鏢跟在她身後。

溫池所有的話都被迫噎在了嗓子眼。沒一會兒,病房變得安靜,隻剩下她和還未醒來的容嶼。

她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身體的僵硬程度始終沒有得到緩解。

許久,她合上眼睫。

另一間病房。

先前傷口被重新處理完的第一時間,厲肆臣看向一旁的保鏢,薄唇溢出的聲音極啞:“她在哪?”

從上船到醫院,他是有一段昏迷時間的,唯一記得的,是保鏢告訴他,溫池沒有出事已經上岸。

但他需要親自確認。

他不放心。

保鏢看向他,回想先前的一幕幕,一時沒有忍住,脫口而出:“厲總,太太……未必願意見您。”

厲肆臣長指扣紐扣的動作一頓。

一眼,眼風冷冽。

氣氛悄無聲息地變得有些壓抑。

保鏢

移開視線,懊惱自己太衝動:“厲總,我……”

他不知道該怎麼圓回來。

有暗色在眸底翻滾,厲肆臣半闔了闔眼,再睜眼時俊臉無波無瀾,隻是嗓音低了兩分:“她是怎麼上岸的,容嶼救了她?”

保鏢眼皮倏地一跳,屏著呼吸朝他看去。

視線交彙的瞬間,莫名的,保鏢竟覺得那雙眼睛裡隱約透著一種詭異的寥落,沉沉的,無法形容。

“厲總……”

“說。”

凜冽的氣場壓來,背後一涼,保鏢垂下頭,聲音一下低了很多:“不是,是……太太救了容嶼。”

空氣好似詭異靜滯。

久久沒聽到男人的聲音,保鏢擔憂,抬起頭:“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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