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問都不問一句。
不在意她,不在意她的愛。
她的感情,就這麼不值一提能輕易被踐踏嗎?
“說夠了?”極淡的一句。
景棠的眼淚倏地不再流,隔著模糊水霧,她分明看到男人眉目冷如冰霜,眼底儘是不聲不響的森寒。
那是一種,從他骨子裡滲透出來的真正的冷漠。
“三件事。”自始至終,厲肆臣的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一,你和厲家再沒有任何關係。日後,無論你遇到任何事,都與厲家無關。”
景棠死死地咬緊了牙關。
“你……”
“二,明早九點,警局自首。”
轟的一聲,景棠腦袋像是炸開了一樣嗡嗡作響,她氣息不穩,像是憤怒又像是其他:“我不過是挑撥……”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噎住,呼吸也跟著停滯。
可兩秒後,她笑了起來,笑得詭異。
“你終於知道了麼,”她顫著音,眼底閃爍著被今晚逼迫後的瘋狂,再不想遮掩,“知道當初綁架。”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兩年她在娛樂圈的發展會受阻。原來,是他一直都在懷疑她。
厲肆臣的臉極端的凜冽:“你的確很聰明。”
聰明到讓他和溫靳時當年都沒有查出真相。
那次綁架,他當時就懷疑是否不那麼簡單。但他查遍所有,甚至對那個綁匪用了非常手段,得到的結果是始終和她無關。
綁架是真,那個綁匪是她的極端瘋狂私生飯是真,溫池意外撞上導致無辜被綁也是真,而她厭惡那個私生飯,私底下沒有任何聯係也不假。
表麵來看,是一場意外。
當初他和溫靳時查到最後都是這樣的結果。而後來,溫池墜江失蹤,他全部的心思都在了找溫池身上,根本不想管其他事。
現在,她剛剛的變化,證實了他的猜測——
應該是綁架後,她比溫池先行醒來,用言語循循善誘挑撥了那個瘋狂私生飯,於是私生飯將一切怪在了溫池身上。
甚至,他問他的那些問題,也是她挑撥了故意要他說的。
視線裡,她笑著笑著又掉起了眼淚。
厲肆臣波瀾不驚:“三,錄視頻,在微博上公開承認這件事。”
“不可能!”景棠的額角驀地青筋畢露,“你……”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厲肆臣沒有再看他,吩咐,“何一。”
何一頷首:“是。”
話落,他直接上手扣住了景棠,毫不憐惜地扼著她要帶她走去外邊的小客廳拍攝視頻。
景棠本能地想要掙脫,可她根本使不出力。
她被何一拖著,身體裡各個細胞都在叫囂,她轉頭,赤紅了眼:“我爸爸是為你死的!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質問,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和形象,可視線裡的男人,始終不曾有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變化。
腦海裡,這個男人僅有的幾次情緒變化都隻是因為溫池。
她忽然就想到了五年前他的昏迷,哪怕昏迷不醒,也低喃著溫池兩個字,甚至眉頭為溫池緊皺。
“溫池就是孤星。”驀地,她手指用力扣住門框不肯走,盯著他,“當初你在巴黎,如果不是被她連累,又怎麼會出意外昏迷?”
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你以為,就算你和我徹底撇清關係,溫池就會回到你身邊嗎?”
她笑,一字一頓,每個字都纏著深深的惡意詛咒:“她不會的。厲肆臣,溫池……她早就不要你了。”
“你們不會幸福的,你會孤獨終老。”
她得不到的,他和溫池也彆想得到。
“你……唔!”她的嘴被何一堵住。
淩晨,零點。
原本已經爆了好幾個熱搜的景棠,因一段親口承認唆使粉絲傷害彆人並會自首的視頻再次爆了熱搜,直接讓服務器癱瘓。
身為公眾人物,又是年紀最輕的三金影後,此視頻一出,全網嘩然,罵聲一片。
隨便點開一條評論或是實時微博,都是罵——
“操,老子眼瞎了喜歡她這麼多年,脫粉!”
“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女人?看著清高,實則腸子都是黑的吧。居然利用粉絲犯罪,活該被封殺!”
“什
麼女神,分明就是女瘋子!”
“……”
這些還算罵得克製,憤怒的人身攻擊,臟的不能再臟的話,一搜一大片,不堪入目。
景棠忍不住。
她知道發完視頻的後果,卻還是要看,每一條汙言穢語都像是一桶桶臭氣熏天的臟水潑在她身上。
每看見一條,她惡心想吐的程度就重上一分。
她的手一直在抖,就沒停止過。
“嘔——”終究是沒忍住,她俯身嘔吐,卻是什麼也吐不出來。
她閉上眼,可那些罵她的話就像有了聲音有了形象,在她腦海裡清晰地浮現,嘲笑她惡心她。
她又猛地睜開,雙眸赤紅地將手中緊攥的手機狠狠地砸了出去。
“啪”的一聲,手機是遠離了,可那些聲音竟然仍像鬼魅一樣幽幽地罵著她。
這些年,她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受儘粉絲追捧,何嘗受過這樣的屈辱?
厲肆臣……
都是他。
牙齒發著顫死死地咬住嘴唇,腦袋渾渾噩噩,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去撿手機,撥通他的電話想再質問他,卻早已是拉入黑名單的狀態。
手機再掉落,撲通一聲,她的身體重新摔回到了地上。
他是故意的……
故意要讓她身敗名裂一無所有,明明知道她會受不了。
混蛋。
她那麼愛他啊。
有眼淚滑落,成串似的掉個不停,她趴在地上,身體起伏不定,終於哭出了聲。
……
翌日,上午九點。
一輛車準時到達警局門口,車門被推開,一夜未眠的景棠被“請”了下來。
腳踩上地的下一秒,快門聲響起,無數的鏡頭對著她,一張張從前求著她拍照的臉此刻都隻是為了搶新聞搶流量地看她笑話。
一個個尖銳無比的問題從四麵八方鑽入她耳中。
她不想聽,隻想逃。但記者將她團團圍住,她寸步難行。
本能地要叫他們讓開,可哭了整整一夜她的嗓子嘶啞根本說不出話,想讓看著她的何一幫忙,但何一冷眼旁觀,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啊!”
也不知
是誰推到了她,突然的一下,景棠身體不穩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她一摔,圍著她的記者四散,可又不過兩秒,記者又蜂擁而上,對著狼狽在地的她瘋狂拍照。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想爬起來卻根本沒力氣。
有人踩到了她的手。
疼。
她白皙的手背上,頓時有了臟兮兮的鞋印。
她眼眶一下泛酸幾乎就要掉下眼淚,可哭了一整夜,她哪裡還有眼淚呢?
渾渾噩噩間,好像有人扶起了她,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她恍惚抬頭,看見一張陌生的臉,那人對著她笑,語氣溫溫柔柔的:“原來是你教唆了我哥哥。”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可不及她有所反應——
一枚雞蛋重重地磕上了她的額頭。
瞬間,臭味彌漫。
蛋液順著她的臉黏糊糊地滑落,沾上她的肌膚,臭味像是要融入進她的血液裡。
下一秒,又是一枚雞蛋。
“啊!”她終於尖叫出聲。
可是,沒有人幫她。
記者們隻顧興奮地拍照直播,何一始終袖手旁觀。
太陽高懸,落下一地的金色,明晃晃地照在景棠的臉上,照亮了她前所未有的狼狽和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