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是喜歡的。
隻是,此刻占據腦海的,是另一塊。在離開餐廳前,她還是把厲肆臣送的手表收了起來,妥善地放在了包裡。
心中才這麼念想,她回神,赫然發現自己的手碰上了包包,眼看著就要把它也拿出來。
溫池指尖驀地蜷縮了下。
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有些許紊亂,腦海中,他從包廂外進來兩人對視的那一幕跟著清晰,同時加劇了呼吸的亂。
她搖了搖頭,試圖將畫麵甩出。
然而,沒有用。
畫麵反而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她甚至有種看進了他眼眸深處的錯覺,那眼神,輕而易舉又讓她想起了那張照片。
她不知道,他在門外究竟聽到了多少。
溫池指尖悄然緊攥。
她忽然意識到,她不能繼續往下想了。
紅唇緊抿,她低下頭,斂眸,目光落在自己指間的戒指上,最終決定換個地方。
才轉身,腳步卻猛地站定。
不遠處,他就站在那裡,隔著人群和她對視。
雪花再從高空飄落,有一片印在了他額間。他們之間,隔著肆意飄揚的雪花,而後,他邁開了腿,朝她而來。
就像昨晚。
溫池的身體竟是逐漸緊繃,甚至第一次有了想轉身立刻離開的念頭。
一步,兩步。
他在她麵前站定,近在咫尺。
指尖攥著,指甲不經意間已掐入手心裡,克製著突然有些過速的心跳,溫池抬臉,看向他。
“有事嗎?”她努力平靜地問。
四目相接。
一個澄澈,一個幽暗。
喉結滾了滾,厲肆臣克製了又克製,難言的低啞嗓音是從喉間最深處溢出的
:“我要回國了。”
溫池微怔。
緊攥的指尖鬆開,手心處印出或深或淺的痕跡,齒間亦鬆開,她抿了下唇,半晌,終是開腔:“一路……”
她頓了頓,咽下順風兩字,紅唇勾出淺弧,低低改口,吐詞清晰:“一路平安。”
厲肆臣低嗯了聲:“謝謝。”
垂在身側的手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想抬起最後擁她入懷,或是摸摸她的腦袋,但指尖才抬起,就被他硬生生壓下。
“走了。”他說。
“嗯。”她回。
最後看了她一眼,厲肆臣麵色平靜地收回視線,有些僵硬的雙腿邁開,從她身旁往前離開。
擦肩而過。
鼻尖最後隱隱縈繞的,是她身上的香水味。
身影極端筆直挺拔,厲肆臣走得很快,隻要再往前走一段,就能上車離開這。
驀地,他停住。
雪漸大。
他轉過了身。
——原來的地方,已沒有她的身影。
她在往前走。
周遭依然熱鬨,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不停,偏偏在這一刻所有的一切皆虛化,化成了她的背景布。
唯有她不回頭的決絕身影分外清晰。
雪花飄在眼睛上化開,微涼。
嘴角擠出一絲根本看不出的淡笑,厲肆臣闔了闔眼,轉身,機械地一步步離開。
遠處。
手指攥著包包,指關節隱隱泛白,溫池停了下來,心臟的跳動似乎一下比一下快,她深吸口氣,想壓製。
有雪落上手背,她看了眼。
幾乎是同一時間,當年也是在這座城市大雪,她心血來潮想玩雪拉著他陪,最後弄得他低燒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
還有昨晚盛清歡的那些話。
睫毛止不住地發顫,她索性閉上了眼。片刻後,她重新邁開步子,沿著塞納河畔繼續往前。
河畔行人始終眾多,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帶著笑容。
溫池也跟著緩緩地揚起了唇角。
突然——
“砰!”震破耳膜的一聲。
是……爆炸!
“啊!”
尖銳的哭叫聲在下
一秒爆發,自人群中驀地刺破上空。有人大喊救命,有人嘶喊著快趴下快逃。
可是,來不及。
密集的槍聲緊跟著響了起來,噩夢般像是要炸破每個人的耳膜。
溫池的身體在僵硬一秒後止不住地發顫,腦海中,是曾經經曆過的爆炸以及被人用槍瞄準的片段。
尖叫聲不斷。
她聽到有人恐懼地哭喊,是恐怖襲擊。
狂亂的心跳驟停,她清醒,第一反應便是找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可是人太多,所有人都在四處亂竄,一不小心就會被撞到。
突然,有人倒下,鮮血湧出。
就在她眼前。
呼吸變得急促,溫池瞳孔重重一縮!
“溫池!”
有撕心裂肺的聲音由遠及近。像幻覺。
溫池眼皮猛顫,心知應該是幻覺,卻還是忍不住轉身,抬眸朝聲源處尋找。
而後,她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烏泱泱的人逃竄,那抹身影卻撥開人群,不顧彆人的撞擊,不顧危險,狼狽地逆流而來。
厲肆臣。
是他。
他看到她了。
“溫池!”
他黑色的短發淩亂地落在額前,漆黑的雙眸一瞬不瞬地將她鎖定,他朝她奔來,無比堅定的極快的速度。
眼看著,就要到了。
“砰!”
兩聲槍聲。
又有人在溫池麵前倒下,驚恐的雙眸大大地睜著。隱約間,她似乎聽見了狂妄殘忍的大笑聲,沒有一絲人性。
呼吸急促到紊亂,她的臉色煞白。
“厲……”
“唔。”
一聲悶哼,她被他撲倒緊抱在懷中,發涼的雙手擋住她的腦袋。
“彆怕。”他喘著氣,說。
可她,好像聞到了血腥味。
誰的?